安南纪事(88)

她背靠这池边，和顾未然赵蛮正对着，三人各自找个阴凉处，感受着缓缓流淌的泉水在身上划过。

“真舒服，我们应该带点酒过来边泡边饮。”赵蛮有些后悔，没有准备。

“蛮姐姐真会享受。”赵西风笑着说，“我上次来到时候也不知道，当时倒是有同行的女眷准备的茶 ，我喝着茶叶想着要是有酒就好了。”

“可惜，我又忘记了。”她说着，脸上一直凝结的愁绪渐渐消散，一个猛子扎进池里，再出来，就是几米远。

“西风姑娘，你会游泳？”顾未然惊奇。

赵西风快速游到她身边，“当然，丰乐镇靠水，码头四通八达，那时候我没钱，就去码头底下捞东西，经常捞到金银首饰。”

“捞到就是我的了。”她笑着说，舒服的躺在水里。那段有些心酸的往事，此刻回想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你和赵田，曾经在外面？”顾未然问。

“是啊，那时候，赵田还是个整天挂着鼻涕虫的小不点，但很听我话。”她游到顾未然身边，对她讲述那段经历。

顾未然靠在池边，正对着赵蛮，赵西风在她身边，扶着池边，一边讲一边用脚触碰池边。

“那时我和赵田被一个人贩子带到丰乐镇，我已经8岁，知道人贩子想将我卖到那些花柳之地，我就准备偷偷溜出去，结果赵田这个小崽子非要跟着我。”

她露出浅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为了不暴露，我就答应带着他，但是和他约法三章，要是被发现，我会立刻扔下他，而且不能拖后腿。”

“他就咬牙跟着我跑出去了。”

顾未然注视着她的眼睛，专心的听着。

“刚出去，两个小崽子没有钱，肚子饿了就去偷。乞讨还被别的小乞丐打。”她愤愤道：“你知道吗？那些小乞丐竟然还分地盘，我一直以为丐帮的才这样。”

“那你们后来怎么办的？”顾未然问。赵蛮半倚在池壁上，闭目养神，睫毛时不时轻轻颤动。

“后来就和小乞丐打架啊，第一次，我被打得很惨。当时又下雨，我们两人窝在破庙里，我发高烧昏迷不醒，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四周荒无人烟，阿田小小的，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哭。那次吓得他嗓子都哭哑了。”

她一口气说完，没有自己劫后余生的欣慰，只有对那个在雨夜里孤苦无依的赵田的心疼。

顾未然拉过她的手，以示安慰。

天空中有鸟儿唧唧啾啾的飞过，一阵清风吹过，略带伤感的气氛慢慢消散。

赵西风也坦然的露出笑容，“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和赵田有了落脚地了。”

“你们是如何和殷班主相识？”顾未然问。

“这个嘛？”赵西风难得露出羞赧的表情，她摆摆手以示拒绝。

“莫非和与我们相遇的境况一样？”顾未然拉住她的手，戏谑道。

“哎呀，阿田是个好孩子，就是小时候穷怕了。”赵西风想沉入水中逃脱。

赵蛮正好睁开眼，就看到面前那人后颈处有一块似曾相似的半边蝴蝶。

她激动的站起来，靠近，但赵西风已经逃脱，潜入泉水里，再出来就是两米之外。

赵蛮呆愣在那，“赵西风，你知道你后颈处的图案吗？”

赵西风成功逃脱，正满面笑容的向顾未然挑衅的笑，不妨赵蛮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她吃力的转过脖颈，看自己的后背，但只能看到一点点暗红印记。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边有块胎记，但具体是什么，从没有人和自己说过。”

赵蛮“哗”的露出水面，她指着自己的腹部，“你那边的图案和我这边的一样，都是半边蝴蝶。”她有些激动，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顾未然靠近两人，发现赵蛮腹部的图案和赵西风后劲处的图案分别是半边蝴蝶，两人的印记互为对称，正好可以拼成一只完整的蝴蝶。

“真的吗？”赵西风还扭头在自己后颈处看，然而依旧是徒劳。她问顾未然。

顾未然仔细观察面前两人的面容，第一次发现她们如此的相似，一样的远山眉，卷翘的鼻尖，精致红润的嘴唇，但两人一人白皙，一人麦色。所以从没有发现她们如此相像。

“是的。”“两边图案合成一起就是一只蝴蝶，可以说完全一样。”顾未然肯定的看着两人，也止不住暗暗称奇。

赵蛮还是那个激动的神情，她看着赵西风痛哭流涕，她歪倒在池边，情难自已掩面哭泣。

赵西风看着赵蛮，先是震惊，恍惚片刻，反而露出讥讽的表情，她扫视着面前两人，她脸上的表情也很纠结，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她拔腿爬出了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