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352)
王导展开锦轴,眼神接触到字的一刻,眼珠都快瞪出眶。
“……”
殿中群臣声音被掐灭,龙椅上司马睿目光闪闪,殿内寂静无声,莫名的沉闷之气在君臣之间流动着。
一手掌着朝中大小事务,给司马氏当家了十几载的自信,在不知不觉中养成的强势与控制欲,让朝堂里充满着无王不利的气氛。
然,握着圣旨的手,此时却在微微发颤。
字面的内容,并非多么惊世骇俗,但却生生的将他们所言的事,给堵回到他们的嘴里。
“王相可是难当此任?”司马睿语气威仪,“朕可以亲自念。”
“不敢。”王导面色铁青。
遂开口道:“晋灵帝嫡女司马清,进献皇室玉玺,有功,建康之危,沉谋有断,封临海长公主,食五千户,立另开府……”
第 175 章
众人闻言,惊讶不已。
玉玺曾在几年前,被迫进贡到平阳城,刘曜以此向刘粲示好,暗中起兵造反。
后平阳城陷落,司马睿曾派刘为等大将寻访,终是不知所踪。
这一丢就是多年,也不知流落到哪个胡人手里,从未寻回,怎么被一个当个奴的丫头给找到了。
司马清微微侧目,玉玺在拓跋城的手里,只觉得那东西是万恶之源,她从没有想过要讨回。
没想到,如今回到晋皇手中。
传国玉玺,得之幸,失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传国玉玺,皇上可不能大意了。”
“皇上,司马清来我朝近半年,怎么会如今才献上玉玺?”
“皇上,皇子们不过才食四千户,她怎么可以得些殊荣……”
群臣微词。
而在人人都怀疑献出玉玺的真假与时机等诸多问题时,唯曹铳脸上一派平静。
司马清心下终于明白了些什么,然,再多的弥补,她与拓跋城之间的裂痕已生。
“皇上,她是羊献容之女,就算此次救驾有功,也不能封得如重,多给田亩银两也就罢了,长公主,可是要皇后嫡女才可封得的。”
言官上前,面有不忿之色,言之凿凿间恨不得自己投生在帝王家,能一生出来就享受荣华富贵。
司马睿抬眼看了一那言官一眼,轻咳一声,“太子怎么说?”
司马绍上前道:“王敦入殿要官,皇上能封的都封了,他能要的也都要了。王相都不曾说话的。”
司马清冷笑一声,心说,王敦想当皇帝,只是没有坐在这大殿之上,他在武昌,遥控朝中军务机要,可比太子皇上更有权力。
言官无语,目光转向王导。
王导自觉王敦一事,让整个皇族都下不了台。
虽说勉强让王敦退兵,可是他那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现在皇上这分明就是秋后算账。
亲封司马清,就是在警告群臣,司马氏,不可欺。
而司马清,的确也不是一个能欺负的。
玉玺在手,司马睿一支的皇权从此正名,再无人可指摘,的确是大功一件。长公主,虚名而已,何必计较。
王导心中万念闪过,突然前行几步,走到司马清的跟前,跪倒,双手交叠覆于额前,中气十足的道:“恭喜临海长公主,得此殊荣,臣贺之。”
王相跪倒,群臣望风而动。
倾刻间,百官齐齐下跪,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从司马清的耳旁隆隆而过。
虚幻,万丈光芒。
人心,亦是跟着幻境,变幻莫测中。
司马清俯看着一颗一颗官帽,黑压压一片。
男人臣服于女人的脚下。
不外乎女人背后有一个强权在手的男人。
人上人,万人之上的女人,如若失去能给自己无尽荣耀的男人,也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个妇人。
心中嘘嘘叹着,母亲这一生,只怕是因这虚名所累。
故而走不出皇族败落,受人霸凌的下场。
吾姓司马,得之所幸,失之不悲。
司马清封临海长公主之时,另一道密旨下到了临海县。
那里临近东海,渔产丰富。
有鱼的地方,就有渔民。
三日后,临海县的渔船尽数出海,听说是海边来了大批商队。
然而见到后,才发现来的的确是大队人马。
五千军队。
五千鲜卑族人。
新到任的临海县县丞,周从看着岸边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群,整齐有序的上船,向身边的人道:“这样的民族,怎么会不兴盛。”
旁边的小吏,捧着本子,拿笔的手在本子上划写着什么,随口道;“运这么多人走,钱从哪出?”
“他们去辽北,说好了三年内,会年年进贡战马给大晋。”
“战马?马也坐船过来吗?”
“你傻呀,当然是从曾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