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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步狼烟道(33)

坐在白马上,紧了下手中疆绳,藐视众人一眼后,转身离去。

第 38 章

打了师兄的儿子,现在要做的当然是趁在陆大少爷向他父亲告恶状之前,先竟实情告诉师兄。

师兄是个明道理的人,才听我把话完就吹胡子瞪眼睛地在营帐毛躁地走来走去。

“你手太软了,那么几鞭子有什么用,这丢人现眼的畜生,现在什么时候还了犯诨。打的好,打得好!没打死他算便宜他了,真不知道他像谁?他死去的弟弟没一个像他的……”

劝了师兄几句,又问起这几日为何不见六公子陆继,除了刚来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到现在已经几天了,我连他的影都没见着,见过了陆大那混蛋,突然很想见下陆继,和他聊天就像清风抚面一样,令我自在。

夕阳正浓,又是夕阳,为何每次我欣赏的都是夕阳,是因为我早晨起不来么?

和师兄一前一后在山涧中行走,与其说是散步,不如说是想换个环境,一个可以让我们暂时忘掉狼烟的环境。

“师兄,你真的不跟我们回洪口关吗?”

师兄弓着背走在我前面,我听到他轻微叹息,“是啊,我已经下令明日起程,前往断琴口与结盟的诸邦汇合。陆继他一收到要结盟的消息就即可赶去了,所以,也没来得及跟你告别!其实这孩子一直惦着你,这孩子不常惦记人,你是头一个!他走的那晚你营帐里已没有了灯火,他不想打扰你,他说,希望有天能跟你再去后山练剑。”

抬头吸了口山中凉气,胸中感慨万千。是啊,我也很怀念那段时光啊!人的生命里总有些东西是经不起回忆,一旦被翻出来,难免不图增伤感,明明当时是开心的,可当初越是开心,越是美好,转身之后再回想起来,就越发忍不住惆怅感慨……

“师兄,你此去——”我停了停,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又敢说出来,“师兄,你不是说年纪大了,不想再有什么作为了吗?既如此,为何还要加入联盟军,我那地儿就那么不招你喜欢么?”

师兄转过身,笑道拍了拍我的肩,解释道:“师弟,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就在沙场长大。没有比行军打仗更让我熟悉的东西了,怎么说呢!只要这人站在我对面,我就能很快判断出是否要对他拔剑,这种感觉,就像猎人能在野地里辨别野兽的脚印一样。”

我刚哦了一声,他又摇摇头,否决了他刚才的话:“不!不是完全和猎人一样。这种感觉……”

他的手指在被夕阳染成灿烂橘红的嫩草上温柔轻划,好像抚摩的不是青草,而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就像熟悉一个最爱的女子,熟悉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根发梢,她的喜怒哀乐,熟悉她的每一寸肌肤的温暖与敏感。”

我的脸颊有点发烧。不知道师兄还个大老粗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一时间我还有点难以接受。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龙鸦的样子,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也能如师兄熟悉他最爱的女子一般地熟悉他呢?

回到军营已经是月上枝头了,我抬头看见了我营帐旁的一棵老槐树,吸引我的并不是老树繁茂的枝叶,而是上面落着的一只乌鸦,我知道,从我踏出洪口关大门的那一刻起,在我身边的不远出,必能见到一只默不吭声的乌鸦。照理说乌鸦是非常呱噪的鸟类。但老人说的好,宠物随主人,或许正因为龙鸦的寡言,导致这些乌鸦也变得跟他一样安静吧!

和师兄散步错过了晚饭,正将一筷子野菜塞到口里,还来不及品出滋味,谷尾便风风火火的一撩帘子冲了进来,惊得我差点呛死。

他一进来就吵嚷开了:“我收到你整装待发的命令,你不会是打算将陆道尘送到琴断口吧!”

“整装待发一定是要去送人吗?回自己老巢不可以吗?”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咀嚼我的野菜。

“这样啊!”谷尾一摸胸口,一屁股跌坐到我身边,拿起我还未动过的汤碗,一咕噜把汤饮完,满足的一抹嘴,放心说道:“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你又哪跟筋扳动了,要去送他去琴断口呢!”

“我是打算要去送啊?”

“什么?”谷尾才松弛下来的脸色又僵持上,大惊失色地朝我叫嚷,“你刚才还说要回老巢的呐!”

“我什么时候说过,好吧,就算我真那么说过,也是为了给你多一个选择罢了,只不过,我现在选择的是前者。”

“你疯了吗?你想过没有,我们送是没有问题,可我们一旦离开田玉南后方,也就离开了唯一通往洪口关的山道,要是北军攻过来将此路封锁,我们就好比这热锅里的黄鱼,任人清蒸还是红烧了。”

被谷尾这么一骂,我还真有种提壶灌顶之觉。这才觉着自己的确顾全不周。也幸好刚才没和师兄说这事儿,不然现在怎么去跟他说。

“对了,你听说中原诸国要结盟的事吗?”

“恩!我也是昨天才听到的消息,这次他们将消息封锁的好严,我半天内幕都打探不出。只知道中原十几个小国约好下月初八在琴断口歃血为盟,共商如何对付北军的适宜。”谷尾又重新在我身边做好,撑手半躺在我地铺上,满脸不屑的瘪嘴说道,“我听说,不止是诸国,连各路手握兵权的零散侠客或是绿林首领都收到了邀请。看看都是些什么人!搞得跟赶集似的,我可跟你先说在前头啊,我可是不去的,要去你自己去。”

“有美人你也不去?”

“就算全都是小涧这种级别的,我也不去!”

好,够决心。看来谷尾还是蛮傲气的,不过他刚才说的下月初八,怎么觉着这么耳熟的?龙鸦给我定下的归期不也是下月初八吗?这可真巧啊,都撞一块儿了,现在已经月底,离我和龙鸦约定的日子也没剩几天了,我估计如果真送了师兄去琴断口,势必会延误我和龙鸦的约定,看来,不送还是最明智的。

只是,我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呢?低头瞧了下腰上的龙骨剑,那就没什么可漏的了。

第 39 章

明天就要离开了,回到洪口关里阴风阵阵,开满大朵玉兰的院子。想要好好休息,怎奈夜里热得没有一丝风,干脆卷了铺盖搬到了营帐外的老槐树下乘凉。一出去才发现,原来觉得热的不止我一人,槐树底下已经躺了两个了。

小涧和谷尾铺了凉席分别睡树的两侧,好像知道我要出来似的,在他们中间留出了好大一个位子。我也不客气,躺下就开始透过树叶数星星。

“你也睡不着么?”我小声问道。无意中却得到两个人的闷哼。其实,我是跟树上看着我的乌鸦说话来着。我知道它一定会将我的问候一句不拉的传达给他听。

“这么晚不还不睡。你思春啊!”谷尾背对着我哼哼着。他现在又想睡可又觉得烦躁,这天真他妈热得邪了门了。

我也不甘示弱的顶了句,“你自己思春睡不着就别赖在别人头上!”

“对呀,老子就是思春了。你也不看看,那小子光着身子就腰上搭条汗巾,我不思春难不成还自切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转头一看,果然,刚才还以为小涧穿着白睡衣呢,原来,竟是光着身子的。

月光下定睛一看,便见一名少年侧卧在一张凉席垫上,四肢修长,体态舒闲伸展,一手支着头,黑白分明头发和脖子形成鲜明对比,光滑洁白大腿一直露到大腿根部,形成了一幅能令任何血性男儿神魂颠倒的美人侧卧图。

恩,很好,很清凉。我索性坐起来,学着小涧的样子把自己也扒了个精光,然后在腰下重要部位搭了条汗巾。果然凉快很多。

“我的天啊,你们还叫不叫人活了。真是有其……”谷尾夸张的捂住鼻子,说话的声音都变味儿了。

“有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很想知道他后半句说的什么,但我再问,他便死活都不说了。

“没什么,我是说,这天真他妈热,不要说话,老子明天还要赶路呐!”谷尾不耐烦的嚷了句,拿薄单蒙了头,下定决心今夜不再跟我说话的样子。

“将军,我们明天就能回去了,对吗?”说话的是小涧。嘴里呢喃着,好似在说梦话。

“恩!”我看着天上的月亮,心早已飞到了那片满是玉兰香的山谷。也不知龙鸦现在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失眠,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少生,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谷尾兴奋的朝我侧过身子,完全忘记他刚才的打算。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诧道,自己心中一动,像是某种东西突然被人点破了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而在这之前,每次想到我对龙鸦的感情,像隐隐把握到一些模糊的念头,但总不能清楚地描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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