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乱步狼烟道(57)

黄翎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才彻底服了我。

一时间水师前锋营人马调动,包括我带来的万余人马纷纷顶盔贯甲,骑兵队也骑上战马,跃跃欲试。我命黄翎率众架好强弓硬弩,备好火石,防止不知埋伏在何处的北军骑兵猛然冲营。又从他手下调来几个熟悉地形的士兵,率领骑兵队百人,及我手下五百名弓箭手,齐齐赶赴北军设下圈套的伏击地。

其时落日西斜、残阳如血,金色的晚霞与暗蓝的天空一齐将大地涂上了一层迷离的色彩。地面上无垠的芦苇林在晚风之中飒飒作响,当中一条如黑龙般的军队在延绵在河道上游行。

“少生,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该埋没至此——”龙鸦话说一半,止住了,默默陪与我身侧,看着夕阳渐沉。

龙鸦看着夕阳过了好久,又喃喃开口,“你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即刻就要去做的,而且非做成不可,心气之高,好似纵身一跃便可直入九霄云!可你又把一切都看得太轻,什么都抓不住你,绊不到你。少生啊少生,在你心里,究竟在乎些什么?!”

闭眼深思良久,伸手探入他披风内,偷偷捏住他手腕,用只够他听得到的声音低吟道:“任由我,天高海阔流翔去,只愿你白似冰雪,同我共眺余生!”

“少生啊……”

天上的星星真亮,夜晚的颜色墨般浓重,河水被映成了一带墨色绸带,偶尔闪动着黑金色的波光。那岸边的树芦丛林只能看清个形状,影影绰绰的来了又走了。周围有芳草的清香传来、有河底的腥气泛起。船丁撑一支长篙,在青草更青处漫溯,但见河道两分,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龙鸦,一月后,不管成功与否,我们都在离城汇合,到时,我们归隐山林,再也不管这破劳子事了,要是……要是我没来,你……你……!”想跟他说,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在找一个,可想了想,虚伪的话还是少说为好。

龙鸦神色凝重,似有话要说,犹豫着,眼看两只船头就要各行其道,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我,一字一顿地叮嘱道:“北军中能人甚多,你万万不可鲁莽,若是有人要你入营试探,你绝不可做此等送命的傻事,你记住我的话,若是被困,从哪进去,就从哪出来,那条路北军绝不会设伏,记住我的话,记住了——”

“龙……龙鸦!”挫败万分的不知该怎么说他,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听我的,刚才不是交代的很清楚吗?

“现在是在战场上,我是你的将军,我拜托你听我的指挥,不要……”我话还没说完,他扑上来揪住我领子,黑云压顶般的气势吓得我一哆嗦,连到嘴边的话也忘记了。

“我在离城等你,若是一个月还不见你人,我就将京城踏成灰烬……”

“龙~鸦!”我被他这阵势吓到无言以对了,他现在的样子,很疯狂……我怕不小心说错了话,他会把我掐死。

他抓着我的手渐渐松开,眼底的狂躁之气也逐渐平息散尽,两船越离越远,直到芦苇遮眼,有个人依然立在船头朝这边望着。

第 69 章

悄悄驶进水道内,全队人马都憋着一股子想证明给我看,自己是最勇猛的,可是,等我们到了那儿,却只有收尸的份了。

黑压压的河床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残骸,跟随着我的士兵们,想要上前翻找王将军的尸体,被我制止,河床上除了人的尸体,还有鱼鸟,北军手段残忍,竟在河水里下了毒,想将来收拾的一并给灭了,现在仔细想来,那黑色的河水,在夜色下,究竟掺杂着多少鲜红的血。

我下令继续前行,军中无人多言,都被这阵势震惊,来时的傲气消失大半。这些尸体不是今天才有的,北军既然伏击成功,必不会在此路上多坐停留。对了!听说,看守此道的将军是中原的将士,叫罗刹愁,若我是北王,等我坐稳了江山,也断不会给这反手残害同族的败类一个好下场。

未做半刻停留,连自己人的尸首都来不及收,就朝京城后方悄然无声的进发了,叹叹叹!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天下本与我无关,怎耐我也是天下人,袖手不得啊~!只是,不知道龙鸦现在怎样了,离城的营地也不知是否安全。

走到水路尽头,下船策马狂奔。来到京城后方的吊门,发现原来这里早已经过了一场浩劫,进到城内,发现吊桥已经完全被烧毁,里面果然伤亡惨重,漫街满巷的尸体,散落各处找不到主的截肢不计其数,还有许多奄奄一息很快即将断气的士兵,他们的血肉已经和马、牲口等物混为了一片狼藉,分不清谁是谁了。马蹄踩在青石街上,每走一步都溅得鲜血乱沾,看到这副场景,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了,暗道一声:想不到,百年的基业,一朝就要异主了。

京城分内城与外城,看来,大堆人马和皇亲国戚都已撤到内城了,一勒缰绳,犹豫了会儿,人心都他妈是肉做的,我不是懦夫,可到了这当口,还真发了憷,害怕自己一旦进去出不来了,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北军弯刀划过脖子寒冷,而是黑夜里龙鸦四处寻我不着的荒凉身影,一想到他找不到我,这心里顿时苦楚得排山倒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将军,将军?!”

黄翎见我迟疑不前,策马至身边请求下一步指令:“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被人一叫,才知道自己痴呆好久,摸摸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竟湿了,尴尬得将头侧向一边。现在我已是骑虎难下,事到如今,听天命了。

转身对身后将士们潇洒地一扬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行。

奔劳一宿,此时立于城下已是天际微明,黄翎朝城头上的守城将士喊了几句中原官话,又报了我们的来历出处,不一会儿,轰隆隆隆!巨大铜铁城门在我们面前缓缓开启。

京城果然如谷尾向我描述的那般繁华。街道纵横,即使城外大军压境,城内街道依旧是商贩走卒川流不息,其中不乏出色男女,美丽风流自是小镇人物不可比拟。但即使如此,我高骑白马,英姿飒爽地领着人马开进城时,还是引得众人围观良久。

经过内城繁华街道,通往皇宫是条笔直大道,可容八匹骏马同时行进,大路尽头耸立着无数明亮耀眼的绿瓦宫殿,骑在马上远远望去,早晨初升的阳光映照高殿翠瓦之上,当真辉煌炫目,恍若仙宫幻境。

望着那端巍峨皇宫,心中突然一乐。富贵荣华似天边浮云,管是侯王将相,还是傲世的英雄,百年后,又如何呢!也不过是一生罢了!早知如此,不如拉着老婆蒙在被窝睡大觉舒坦。

进入皇城,再由人领到宫中拜见当朝皇帝,这都无需多言。只是当我在大殿里见到皇帝时,他正在盛宴群臣。现在太阳正空照,一些官员却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我有点搞不明白,难道是从一大早喝到现在么?

我的座位在大殿左侧偏角靠门的地方,一落座便有宫女太监为我摆桌斟酒,抬头望了望高高在上的那个穿着华丽的男人,乍看他身型挺拔笔直,肩膀宽阔,事实上他已年过三十,保养得却是很好,眉毛特别粗浓,鼻梁略作鹰勾,配以细长但精光闪闪的眼神,使人感到他绝不好惹。

再仔细瞧他,这还是我头一回见皇帝列,好奇之心实在压制不住,非要看个够才觉不枉此行,以后也好跟龙鸦吹吹,我见过皇帝耶,大头头哦!

只见皇帝头顶金蝉含珠高冠,高冠后侧又有无数串玉珠垂余脑后,以红绿彩线穿组,身上的龙袍缀满日、月、星辰、龙等图案,华丽非常的装扮赋予了他一个君主应有的威严。只是,他现在端着酒杯,与身边俊男美女调情调得不亦乐呼,说得高兴了,大笑三声;不高兴了,一脚踢人滚下龙塌。

看着他,不屑之情顿生,你再不好惹又怎样,你是个做皇帝的,又不是街头收保护费的,眉宇间暗藏阴沉有余,马上就要亡国了,还在贪图享乐,举手头足间也毫无王者应有的尊贵和威仪,再想想我家龙鸦,怕是他挖鼻孔的模样都比你有帝王气势地!

身旁美貌宫女已为我斟过好几次酒。我喝得全身发软,却还不见皇上问及正事,他的江山他不急,那我有什么好急的,索性吃喝个痛快,反正到时龙鸦那边与陆继一汇合,老子拍屁股走人便是。只是,被皇帝搂在怀中,一名容貌姿色可与小涧一拼高下的人老是在拿眼角偷瞧我,我不是不懂察言观色之人,那皇帝踢了所有人的屁股,却唯独把他当宝贝一样地搂在怀里,他虽是个男子,却在大殿之上被同样是男人的皇帝如此宠幸,非但没有半点尴尬,还好似很享受的,满眼含笑,不断给皇帝斟酒逗乐。

向身后半跪在地上的黄翎一打听,从黄翎惊奇的脸上我才发觉自己的无知,黄翎惊讶竟还有人不知道这事儿的!

上一篇:成功之母 下一篇:傻小卿/许你再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