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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带昭阳日影来(20)

秦家在锦洛城东,那胖乎乎的婴儿,有着柔软细腻的身体,子瑾一抱它,它就咯咯地笑。吃了满月酒席热闹了一阵后,夏月包了颗红蛋就说要先走,子瑾起身想与她同行,也被她回绝了,只是叫楚秦看住他不许喝酒。

与荷香一起从秦家出来后,迎面走来一个摇着金边纸扇的男子,定睛一看,居然是王说。

夏月立住半晌没动。

那王说早就瞧见她,笑嘻嘻地走来,“闵——姑娘。”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挡住她的去路。上下打量了夏月一翻,轻佻地用扇子挑了挑夏月腰上系的丝带,“衣裳作的可真好,不过谁又知道里面的滋味更妙。”语罢,放肆地笑起来。

荷香不明所以,完全已经被吓坏了。

夏月气极,她也本是好强之人,在这种人面前更难示弱。如果此刻手中有刀,如果这世界能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便在当场将他千刀万剐。

但是这时世,岂是一命陪一命那么简单……

她嘴角冷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绕道走也罢,于是转身。

她全身一凛看到了后面的子瑾,子瑾不知道何时从秦家追了出来,僵立在远处。须臾之后一步一步走近。

“子瑾……”她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他直盯着夏月的眼,然后移到王说面上,“王说,是你?”脸色有一种痛苦地扭曲。

他一直在找着那个对夏月做出禽兽之事的男人,为了不再让她因为那段回忆而痛苦尴尬,所以一直在暗中进行。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他也认识,就是州守养子的王说。

他拳头青筋绷起,倏然一步上前抓起王说衣襟然后朝他脸上就是一拳。这拳之重,乃是他一生中最怒的一拳,拳中蕴含了他的痛,以及他的懊悔与悲伤。

动作来的太突然,王说旁边的两个随从想要阻止却被楚秦楚仲制住。

楚秦说,“少爷,街上人多。挪个僻静的地方再说吧。”

夏月也想让他放手,“子瑾。”

他闻言扭过头看她,那目光直射到夏月的心中。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见他发怒,而那怒容之中却满含着复杂的神色。

王说一路踉跄,最后被一把推到了城墙边最隐蔽的墙角处。

王说背抵住墙壁,想着已经有人回去报信,叫人手,于是强装镇定地笑道:“本想当时也把你抓过来玩玩,哪知你姐姐还不……”不待他说完,子瑾又带怒焰的拳头捣在他腹部。

他不敢听下去,虽然见到王说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他吃痛地要命,见子瑾的怒气,颤着嗓子要挟道:“要是我叔叔……来了,你们一家一个也别想好活下去,莫说闵老头死了……就算他……”

说话间子瑾一把从楚秦腰间抽剑。

王说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面的话,被脖子上的剑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少爷!”楚秦按住剑柄,不想让他盛怒之下做出错事。

“子瑾,不值得,”夏月挡在他的面前,“为了这样一个人让你犯死罪,不值得。”

“杀了他,我尉子瑾偿命便是!”

“那我呢?还有辛苦看着你长大的楚秦楚仲呢?荷香、秦妈妈、闵容,他们又如何?”

子瑾颓然地将剑放下。王说顺势挣脱,也不管那两个被打的侍从,连滚带爬地逃了。

他原先以为夏月对那禽兽的事只字不提,是由于她根本不认识或者是不想回忆那些伤痛,所以他只好暗中查探。但是知道方才他才恍然明白,是因为他惹不起这些姓王的。

剑被楚秦急忙拿开。

夏月走去,轻轻地拍了拍了他的手臂,“算了吧,我不介意的。”然后独自离开。

子瑾看到她纤细的背影,心中一番艰涩。

他蓦地很想追上前问她,“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当作以前的那个小孩,总以为我还需要保护。究竟我要怎么样做才能让你以一个男人的标准来接受我?除了成长,我还需要什么?”

对着夏月离去的方向默然良久之后,他转头看着楚秦,道,“楚秦,我要见襄王。”

他发誓,他定要成为一个强大到可以保护她的男人,让她此生不再遭受任何委屈。

暮春三月的锦洛湖。

碧波连天。

他仍不放弃地最后一次问,“你当真不跟我一起去南域么?”

夏月敛眉不语。

楚秦道:“小姐,你执意不与我们同行,也的尽快去京城老夫人那里。”

“月儿……”子瑾从怀里掏出那块碧玉,放在她的掌心,“你一定要在帝京等我。”语罢,便毅然地转身下了桥,翻身上马。

一见他离开,夏月的泪才姗姗而下。

“少爷——”荷香见夏月强忍泪水的模样,心疼地高喊了子瑾一声,让他留步。

楚仲捅了捅子瑾的胳膊,提醒荷香在身后叫他。

子瑾的身形在马上一顿,须臾之后反而一夹马肚,策马急行。

他不敢回头。

怕一回头看见她的唇角眉目,眼泪就会懦弱地掉下来,再也鼓不起勇气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第一部分已经差不多了.这样写出来感觉好象子瑾的个性不成熟了许多,象个孩子一样.但是就是这么些复杂的经历才让他成长起来.

为了交代清楚为什么子瑾这样的人也要主动参和到政治中来的原因真是写的才思枯竭啊.

接下来的主线又到了京城.

但是每次打分的人好少555555>.<~~~~~~

把名字改了,偶这人很无品滴,每写个文章都要把名字改来改去,突发奇想,但是三分钟热度后又改别的了...

--默

“小姐,舅夫人催着回去呢。”荷香在夏月身旁提醒道。

夏月路过翠烟湖的堤岸,突然就驻步不前。京城由夏转秋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不知觉间湖里稀疏的荷叶已经从叶子边开始枯黄了。

东北远处是奢华飞扬的皇宫角楼,下面的城墙恢弘肃穆。

她双眸遥看远处发愣,目光也没有个焦距。“小姐?”荷香见她毫无反映,就在她眼前又摇了摇手。

她这才收回心神,想到药堂帐房还等着他们拿赵家老爷的药钱回去,可不能耽误,不然又得让舅母不高兴。

路过明姜巷,听见酒楼里面传出丝竹萧瑟之声,隐隐还夹杂着东域口音的吟唱。夏月不禁停下来,侧着耳朵聆听。荷香见状,红着脸,赶过来拉她,“小姐,莫在这种地方久呆。”

左边沽月楼门口的姑娘听见了,一扇帕子,“哟——我们这种地方怎么了。走在这里还能让你沾了晦气?”

荷香见别人听见她的话,尴尬地垂头不语。

夏月刚想开口替荷香解围,转身之间,熙攘人群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远远擦过。

一瞬间,喧嚣的闹市、曼妙的萧瑟似乎都在耳边顿然沉寂。

即使只是远远一瞥。

那样的感觉,那样的气息,还有那样的面容让她心中一暖,迫不及待地脱口喊道:“子瑾!”

子瑾的背影似乎并未察觉,依旧在人流中远去。她挣脱荷香的手,想从地上找颗石子什么的东西,待她再次起身时,子瑾已经完全不知去向,只剩下陌生的行人还在穿梭,而独独剩她愣在原地。

“小姐,我听见你叫少爷了?你见到少爷了?!”

“大概看错了,子瑾他怎么可能来京城。”夏月满目怅然,自己掐指算来,他离开已经有四月了,思念居然象毒药一样在她全身蔓延开来。

回到“今寿堂”天色已渐灰暗。

本认为舅母又会摆出脸色,哪知她却有事出门了。

夏月母亲陈氏,祖上世代行医,家里“今寿堂”的招牌也是百余年的老字号。陈氏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在经营着药堂的生意。大半时间在南方跑药材,不常在家,陈老爷也在前些年过世,所以全家上下就靠夏月的舅母裴氏打理。

对于外孙女的投靠,陈老夫人是高兴地欢天喜地,裴氏虽不言明但是心中还是有芥蒂的。

因为闵廉辞官的一些利害关系,两家长久不往来。三月间,夏月一出现便是要长住,裴氏自然不甚欢喜。

小院里,老夫人在绣着几只上天的白鹭,夏月蹲在旁边静静地看了半晌,老太太转头过来就笑,皱纹叠的更深,“姑娘大了就是不一样,你小时侯那能有这么安静,就跟个假小子似的。”

“扑哧。”一侧的荷香憋不住笑出声。

夏月瞪了她一眼,“我去泡茶。”

“其实小姐一直都很躁,后来就一下子不对劲了。不知是不是老爷过世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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