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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64)

“是。”

“安之想必也知京畿营兵力损失严重。”

“臣已知。”

“此时抽调户丁,可会扰民清静?”开华帝也有顾虑,京城民心不能乱,民心安稳,这场战事才有更大的保障。

孟明远微微掀唇,“何必非要抽调户丁?京城官儿多,高门大户多,富豪强梁多,这些人家哪家没有三五护院家丁可使?”

开华帝蹙眉,“这些人家又岂是轻易差使得动的。”无事时个个忠君爱国,真有事时,个个明哲保身。若要许他们高官厚禄,真心是不爽。

“不想下水,可以拖他们下水,既然踩在京城的地界上,哪里容得他们独善其身,臣并不是循规蹈矩之相,他们想必也是清楚得很。”

开华帝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说得好,他这“奸”相之名早已名扬四海了。

“朕得孟相,果然是诸事不愁啊。”

“圣上过誉了,臣只是尽为臣本分罢了。”

“来来,几日不曾与安之对奕了,朕甚记挂,今天咱们便对上几局。”

孟明远心苦,与其跟新帝这家伙下棋,他宁可去坑那些想明哲保身的家伙,在他没办法做到不着痕迹输棋的境界前,跟皇帝下棋真真跟走钢丝是一样效果的。

不定什么时候,阎王爷就笑容满面地冲他拱手“恭喜大人到地府报到”了。

卧靠,多悲剧啊!

可,再不想,也没办法,还是得拎着脑袋跟皇帝下棋去。

“安之想以利诱之?”开华帝缓缓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虽是不喜,却也无奈。”

“安之的后招儿呢?”开华帝说得不疾不徐。

孟明远淡然道:“士农工商等级森严,国难之际,规矩可破,士若不就利,自有就利者,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朝出一些新贵也是正常的。”

开华帝眼中笑意加深,“朕深以为然。”

“圣上英明。”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是君臣二人私下对谈,但是阁内殿外均未曾清场,自然会有消息外泄给应该知道的人知道。

君臣同心,其力亦可断金。

“太妃之事……”开华帝叹了口气。

孟明远不疾不徐地落下一子,没有接腔,皇家之事多言有失,能沉默便沉默。

“终归是先帝宠爱之人,朕当奉养她至百年。”

“圣上大孝。”

“南王三兄弟……”

孟明远抓紧了手里的棋子。

“朕相信安之。”

尼纳?

这是把烫手山竽扔给他了啊,他还不能再给他抛回去,何等苦逼!

新帝温润厚道不假,可是有时候他也黑着呢,皇家出品,再厚道的宫斗手段也是杠杠的,即使性格温和柔软,一旦被触逆鳞那也是会翻脸无情的。

南王他们触到了开华帝的逆鳞,他哭亲爹哭得正撕心裂肺,自家兄弟就背后捅刀子,不怒就见鬼了。

天子一怒,尸横遍野。即使不尸横遍野,首恶之人也断不能饶他们。

☆、53公子风流

第二天,孟明远就具折上奏,要给守卫京畿的有功将士请封。

这是什么?

这就是一个信号,哥要开始分封功臣了,再不抓紧抢功劳封完了就只剩下秋后算账了。

做人要厚道不假,可有时候你还真不能太厚道,该黑那还得黑那么一下。

开华帝驳回了丞相的折子,道:“如今京城危机未解,等平叛之后再行封赏也不为迟。”

“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们君臣配合不错。

殿上百官百上多有不显,但心思可都活络着呢。

这意思,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相爷已经准备秋后算账的事了,什么?明明是请旨分封将士怎么就秋后算账了?

俗话说锣鼓听音儿,说话听声儿,孟丞相这样的主儿他的话你得往深了想去。分封有功之臣后该什么了?那自然是处置有罪之臣啊。

虽说,现在南王仨兄弟的家眷都只是被圈禁了,但是这场叛乱一结束,天晓得他们要面对是什么结果。

要说南王兄弟也真是狠心,当时出城的时候只带走了几个嫡子,老婆闺女庶子是一个没管啊,虽说这样不会露破绽,但是却太过无情了些。

百官们不怀疑孟相爷在虚张伸势,事实上他们早就不怀疑这场战争最后胜利的会是哪一方,孟相爷这人是年轻,但你要因为他年轻就看不起他,那你就会倒大霉。而且,他还老不按牌理出牌,经常搞得人是晕头转向,不知所谓。

兵部尚书这回事儿闹大了,他的九族只怕都难逃一劫……九族灭尽是个什么概念?

孟明远觉得那就是一片尸山血海,可是,那些人在决定做那件事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到失败的下场,敢做就要敢承担。

只可惜了九族中那些受到无妄之灾的族人们,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只不过是倒霉地跟兵部尚书沾亲带故罢了,而且素日也没受什么恩惠,说实话,那是真冤啊。

“陛下,先帝大丧未过,年节又将至,虽民间不能婚庆娱乐,但陛下仁厚之君,当可大赦天下,让百姓同沐皇恩,追思先帝。”为了达到目的,拍皇帝马屁已经是必要的功课了。

开华帝道:“朕以为然,丞相可拟出大赦名单。”丞相办事尽心,他也要有所表示。丞相既有心为一些人开脱,他贵为一国之君也不愿在先皇身后大开杀戒。

“臣代天下百姓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破口号,简直跟“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一样的不靠谱。

“平身。”

孟明远这回的心算是跌回了正地方,九族全灭实在是太过了,但是也不能放过包藏祸心的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散朝之后,孟明远回到勤政殿偏殿的东阁间。

如今下朝了,这里便是他临时的办公地点,便于他收到情报随时找皇帝汇报,顺便讨论研究一下,或者开下常委扩大会议什么的。

朝廷衙门办事跟后世一样,总是各种繁文缛节,衙门惯是会踢皮球的,后世的国足其实真应该换公务员去踢,保准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思绪跑远了……孟明远将心神重新集中到手上拿的名单上,这是兵部尚书平素的关系人员,有没有问题还是要慎重过虑的,尽量做到毋枉毋纵吧,冤假错案这个真心恐怕难以避免。

孟明远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圣人,再说圣人也会有三分错不是吗?所以,他会出错简直太正常了,如果不出错那才是不正常。

“相爷,这是您让下官整理的名单。”吏部王尚书恭敬地将手上的名册递过去。

吏部王尚书每次碰到丞相让他誊写名单都会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他总是不能理解户部尚书跟丞相相处一片欢乐的情形,他相信丞相大人一定没少从户部调取相关户藉什么的。

“丞相若无他事吩咐,下臣便先告退了。”

“嗯。”

孟明远轻轻拍着手里新拿到的名单,看着吏部尚书那明显颓废的身影微微挑眉,他又没调他家的档案情况,怎么哪次都给他这么一副衰相啊?

他真心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不过,这不重要,他现在要操心的事儿太多,王尚书的个人情绪他一时半会就照顾不到了。

在丞相忙于朝事时,城外的叛军又一次发动了进攻。

程青山和罗远峰站在城墙上看着叛军们站在城下对着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城墙瞠目结舌,赶紧招呼兵士们再挑水去浇城墙。

这招儿不错啊,这天寒地冬的,这冷水一浇上去,不消多大工夫那就结成了坚硬的冰,倒一层结一层,京城被冰墙厚厚围起来的前景指日可待。到时候就是南王他们想撞开城门都不那么容易办到了,恐怕真得等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了。

这一富于娱乐精神的挑水浇城墙运动,很快就被提到了国民健康运动高度,当然,上城墙浇水那也是要交钱的。

丞相那一身的铜臭味儿这辈子估计是洗不掉了!

一场叛军围城战,被他弄得是严肃性全无,欢乐性大增。

各地探子将消息探回,有勤王之意的忠臣良将们纷纷怀疑如果按京师流出竹简上所说的话,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还有没有必要挥师北上了。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叛军的情况很不乐观。

要搏新帝好感,那可真得抓紧时间了。

有探花郎这个凶残的相爷在,留给他们发挥的余地真心很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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