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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65)

除了忠心之外还多了私心的一些人在北风呼啸的时候领着自己的兵马就北上勤王了,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欣赏京师成为一座银光闪烁的水晶宫。

城墙上还歌舞正销魂,声声句句地勾人思家乡,念亲人……当年汉高祖刘邦逼得楚霸王乌江自刎,最后击溃楚军的不就是楚地乡曲啊,从心理上瓦解敌人才是狠招儿。

丞相大人这几天略有微恙,据说是偶感风寒。

不过,大家更愿意相信这是千夫所指,疾病缠身,被他弄得在城外进退不得叛军肯定天天都在诅咒他,现在才抱恙已经很不正常了。

叛军军营里的据说现在风寒正流行,丞相很不幸地就搭上了这一波。

生病生得头昏脑涨的孟明远,抱着手炉,裹着被子,窝在自己家的外院主卧内当宅男。

你妹的!

想休个带薪假也忒不容易了,这是以付出健康为代价的,估摸着要不是他这病,现在还被那个没心没肺的开华帝留在宫里为大庆朝鞠躬尽瘁呢。

甭管是谁诅咒他的,其实他心存感激。

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孟明远觉得依他现在的人品道德,祸害千年虽达不到,祸害个几十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啊欠……”不过,感冒打喷嚏实在是不舒服。

“老爷,药煎好了。”

“端过来吧,醋拿来了吗?”

“虎子在后面拿呢。”

“哦。”

孟明远接过孟安递过来的那碗黑漆抹黑的药,一咬牙,一闭眼,喝了。

在这个一个小感冒就能让人蒙主召见的年代,他总不好一直不吃药,这条命到底也是捡回来的,有时候也得珍惜一下子。

虎子在后面提着一小罐醋进来。

“把醋放到小火炉上熬着。”

“是。”

“好了,你们出去吧,记得多喝姜汤,千万别被老爷我传染了。”

“是。”

孟安和虎子退了出去。

层子里慢慢弥漫上食醋的味道,渐渐的越来越浓烈。

这个味儿……即使孟明远感冒鼻子不好使也觉得真心不好受。

孟明远的目光带着恼意地瞟向床前矮几上的那撂公文,靠,哥都生命了,还特么地要把公文送到家来让哥处理,敢情你们都是领干薪的啊?你们等着,风水轮流转,哥就不信你们丫的一辈子不生病,到时候哥虽不至于趁你们病,要你们病,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舒服在家娇妻美眷伺候着。

哼!

丞相大人心里果断又阴暗了。

把手炉放到一边,慢慢躺回被窝,仔细给自己掖好被角,孟明远双眼一闭——睡觉。

现在各地勤王之师为了赶最后的末班车,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往过赶,城外的叛军终于等到跟他们对磕的人了,他们可以慢慢耗,如果叛军营里的病情不严重的话……意识越来越模糊,孟明远最后终于沉入了梦乡。

知道丈夫在家养病,可是因为他之前的吩咐两个妻子都不敢到外院探视,而且他也说了这病传染,让她们带着孩子老实在内院呆着。

虽然知道丈夫说得也是实情,也是为她们着想,可是自从先帝驾崩她们就再没见过丈夫,即使他回府来也没打过照面……心里到底是想他的。

以往曾经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为国事操劳忙碌的丈夫似乎跟她们渐行渐远,他的目光仿佛再也不肯在后院停留。

人人都只道孟相爷天纵英才,国之栋梁,年少为相何等尊荣,可是她们却宁愿丈夫仍是当年那个探花,那个学士,甚至是那个府台大人,都强过如今。他顾不上她们了,即使他让她们衣食无忧,可女人想要的他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国事已经死死拖住了他,即使在家养病,每天都有大量的公文送进来……李玉娘的心犹如浸到黄莲水中一般,是她亲手将丈夫推远了,在他最烦心忧愁的时候火上浇油,让他对她彻底失了耐心,如果她肯柔软一点,小意哄着,本不会是如今的情形的,郎君本有颗柔软怜惜的心……终究是自作孽——眼中的泪不止,心里的泪更多。

程雪兰便思想简单得多,知道丈夫忙国事,便安心地跟一帮丫头小子消磨,远郎说的,教他们练练武,就算学无大成,好歹也强身健体,做事起来也更得用。

☆、54公子风流

孟明远养病的节奏拖拖沓沓的愣是整到了衙门封印,直接就在家休年假了。

咋地吧,他就不去上朝,丫,一帮混蛋,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个个往后缩,到了请封的时候个个特么地往前冲啊,比刘翔跑得可快多了。

急呗,上房呗,反正哥就是不露面。

嘎嘎!

孟丞相心里的小黑人欢脱地跳着大腿舞,那个美!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天不上朝,开华帝就不会搭理那帮人请功的事儿,肯定推到他这个在家养病的丞相身上。

吏部尚书觉得自打丞相走马上任,他就一直相当苦逼。虽然丞相没有给他施加压力,但时不时誊写个名单什么的也很让人崩溃啊。再就是,向他打听消息的人多,各种手段轮番上场,他真怕哪天顶不住就投降了,然后就被丞相手起刀落给咔嚓了。

特么地这不是坑人么?

他们怕得丞相打击报复,难道他就不怕了?他比他们还怕好不好。

从丞相府出来,吏部尚书忍不住抹了把头上的虚汗。丞相年岁不大,但给他的压力一点儿都不小,这寒冬腊月的天愣让他出一头的汗。

养病?

他瞧着丞相眼神发亮,面色红润,气声清朗,哪有病虚的样子?昨天衙门没封印的时候丞相还一副面黄气弱的样儿,今天衙门一封印,立马就神清气爽了……丞相这小混蛋!看他被一群人围奸很乐啊?

孟明远当然早就好清了,可天寒地冻的宅家里多爽啊,皇帝既然默许,那他就大大方方地宅了,不要太爽哦。

宅在家,到年底了,家里的账孟明远也要翻一翻,不是不相信古澄他们,而是自己家的事自己总得心里有底。那种两手大撒把,有事的时候肯定要抓瞎。

古澄进来的时候,孟明远手里的账本也已经翻到最后几页了,看到他便笑了笑,“先生坐。”

“谢东翁。”

“这一年又让先生辛苦了。”

“东翁过誉了,还是沾了东翁的福气。”

孟明远笑了笑,将最后一页账簿看完,合上账本,拿过小红炉上咕咕冒着热气的小铜壶,给古澄沏了杯茶。

“折煞小人了。”

“一杯茶罢了,先生勿需客气。”

“东翁似乎无意再扩大生意。”

孟明远垂眸轻笑一声,提着小铜壶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道:“树大招风,已在风口浪尖上,总要低姿态一点的。”

“东翁所虑也是。”当年的探花郎如今的一朝宰辅,这一路走来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旁观的人只是唏嘘却无法体会到他的心情。

“有些日子没跟先生一起下棋了,不如今天下上几盘?”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几局棋下来,古澄表情有些古怪,看着孟明远道:“东翁,何需如此相让?”

孟明远表情便带了点苦恼,“看得出来啊?”

古澄点头,东翁棋艺向来不凡,今日这几局几处落子实在是落了痕迹。

孟明远忍不住便叹了口气,“赢棋不容易,这输棋更难啊。”开华那家伙闲了就找他对奕啊,这活儿简直让他想让庆朝换皇帝的心都有了。

“输棋?”古澄讶异,尔后突然明白了。

是了,想必是在宫中与皇帝下棋时需要输棋,但自家这小东翁偏偏又无法输得不落痕迹,这才有了今日的烦恼。

自古伴君如伴虎,东翁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以后无事,先生便来陪我下棋吧,总是自奕难免单调了些。”

“敢不遵命。”与当朝丞相对奕这事并不是谁都能想的,丞相最爱的便是自己对奕,他总爱说人最难超越的便是自己。

这话带着几分禅理,很让人有几分感触。

在人人都想达到他的高度时,丞相却在想着超越自己,这意境上便立时有了高下之分。

翌日,便是年三十儿,过了今晚子夜,便要开始使用开华帝的年号了,元德帝终究要成为历史。

又是一年来到,孟明远心中只有感慨,却殊无喜悦。

高兴什么呢?

高兴南王兄弟折腾出来的叛乱就要平定了吗?

扯淡,要不是他坐在丞相的位置上,管他们谁当皇帝呢,干他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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