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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腰疼脑热(145)

作者: 桥烨 阅读记录

但只要一想到当初与夏许淮订立那个盟约的初衷,便是不想让那个即将抢占他身体使用权的外来者好过,顿时又觉得,自己今晚受的这份罪,约莫也值回本了吧。

等到终于将自己拾缀出一个人模人样,已经是又半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夏墨时拉开内寝红色描金的木门,走到外间,细细端详了一番,这屋子里灯火通明的模样。

他在这宣明殿里,生活起居了整整五年。

在这五年的时光里,他曾兢兢业业地批注过奏章,也曾肆意欢快地与友人把酒言欢过,借酒浇愁过,曾对底下的势力筹谋布阵过,还曾在这伤害过沈云祺,那个对自己忠心不二的少年,更曾与夏许淮纠缠过不知道多少次。

甚至就在今日,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后面那张床榻上好生温存了好些时辰,至今,空气中都还残留着某种特殊的气息。

可以说,这座位于皇宫正中央,象征着皇权中心的宣明殿,也承载着他五年来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是他这段不堪载入史册的岁月,长达五年的,真实的一个缩影与写照。

头部犹如被重锤击打的痛感再度传来,夏墨时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或许他真的要让给那个人了,但至少,他不想将这里的一切,这曾经见证过自己所有的宣明殿也留给那个来历不明之人。

幽暗明灭的烛火摇曳,映照在他尚留三分稚嫩气的俊俏脸庞,平白为夏墨时增添了一种森冷而深邃的意味,令人见之胆寒,同时又感同身受般,体会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似无的哀伤。

沉吟良久,夏墨时最后深深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宣明殿,目光扫过殿宇上的漆黑色牌匾上的三个烫金大字,摆了摆手,候风依言关闭了宣明殿的大门。

夏墨时仰望顶上的星空,喃喃自语道:“你瞧,这天上的星月,今夜的月光黯淡,映衬得周遭星火格外闪耀,璀璨动人,你猜,月亮它孤寂否,是否也曾不甘过?”

他说这话,似乎是在问旁边见过大风大浪的掌事太监,又似乎是在扪心自问,最后,也不管候公公有没有听见,更不等对方作答一二,便抬脚,自顾自地走了。

便走还便吩咐了一句:“天色已晚,今晚我去宸英殿就寝,你不用跟着过来,自去歇息吧。”

他挥别宣明殿,挥别荒唐无奈又彷徨的一段人生插曲,将宣明二字尽数封存。

夏墨时忍着身上各处的不适,一路踩着石板上的枯黄落叶,脚下发出窸窣碎裂的响声,来到了宸英殿,推开了主殿的大门。

虽然常年不住人,但在夏墨时的安排下,这里早已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只除了没有炭火,其余衣物被褥之类的,全都一应俱全。

他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最为气派最像样的房间,关门,宽衣,上床,双手交叠,毫无生气地平放在腹部。

“时间还是到了,该来的,终究会到来,好好享受朕赐给你的礼物吧,外来者。”

夏墨时再度露出一抹讥讽的苦笑,盯着头顶上方的床帐良久,直至天光欲晓,方才闭上双眼。

清冷寂寥的宸英殿内,呼吸声渐平,塌上之人滑入黑甜梦乡,陷入了沉眠。

翌日清晨,一个“陌生”的灵魂,一个预料中的归来客,在这具疲倦的身躯中苏醒。

第七十七章

盛乐八年的夏天,登基近有八载的皇帝终于有担当了一回,在摄政王挂帅出征之后,也动身前往西羌犒军以慰军心,西线战场捷报频传,然好景不长,待摄政王回京之后,这位陛下却被软禁了起来,不管是朝会抑或是平日里的大小宴会,均不见皇帝的身影。

总有些人愿意去揣测个中缘由,但却无从查证。

而所有种种,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想法,均是外人的猜测,夏许淮一概不做理会,也从不辩解,只日日驻扎于宸英殿中,满心期待着明黄色的床榻之上,安静躺着的那个人,能够安然醒来。

却说夏墨时,自从那日在小山坡上遇见那个和尚,听他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一时不察就摔了下去,一边吐槽这怪僧的莫名其妙,一边对自己这倒霉的运气深感无语。

之后,夏墨时感觉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身体,却一直被困在一个悠长昏暗的地方,类似于一个隧道,却又比隧道更为广阔无垠,而又寂静无声,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与死寂。

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亦不知来路与去处,而未知,则往往令人恐惧。

独自过了不知有多久,因为他一直处于这样一个陌生又令人心里发毛的环境,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不知今夕何夕,久到他以为就要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万物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