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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美人骨(50)+番外

这傀儡,在此位十年,素来是个哑巴太子,谁人不知?

太后何尝不怕,当日诸王叛乱,便是这小南辰王的一句话所致:

“疑宫中有变。”

他若想要这天下,便只得拱手相送,区区一个太子妃又有何妨。太后如此对身边内宦说着,这世人角色都是互相给个薄面。她让那西北江山,不管不顾,只求一生太平,能让小南辰王留了这皇宫皇朝,能自己这半老之人安享富贵。

然世事无常,太后暴毙内宫。

太子封禁皇城,不得昭告天下,以太后之笔,写的第一道脀旨,便是太子妃入宫完婚。同日,密诏清河崔氏入宫。

那日,清河崔氏行过重重宫门,跪在东宫外,足足两个时辰。雪积有半尺,衣衫尽湿,膝盖早已冻得麻木。跪到半夜,才有宦官引入。

东宫太子,宫外从未有人见过,清河崔氏父子,可当得无上荣宠。

卧榻上面色苍白,却眼如点墨的男人,裹着厚重的狐裘看他们,足足看了一个时辰。

不言不语,偶尔喝水润喉。

近天明时,有人捧来药,蒸腾的白雾中,他面容模糊,始才咳嗽起来。

偌大的东宫,悄无声息,唯有他阵阵低咳。

清河崔氏父子,忙不迭叩头,将来时商议的如何以十一为饵,谋陷小南辰王的话说出。太子静听着,却有些不快:“小南辰王终究是朕的叔父,你等的计策……太过阴毒了。若让皇后得知,要朕如何交代?”

未曾有继位大典,却自称朕。

“陛下……”清河崔氏?

缸用低罚爸苌侥舜蠡迹怀蚰讯ń剑?

他继续低头喝药,眉目被雾气浸染的,不甚分明。

这场谋算,终是困住了那个小南辰王。

他自为太子来,初与这王相见,却是在灯火昏暗的地牢内。他是君,他为臣,他立于他面前,他却不跪他。

彼时太子,此时天子。

能得天下,却得不到他一跪。

也怪不得他,他已死了。

他披着厚重的袍帔,仍旧受不住牢内阴冷湿气,宫中十年,他拜太后赏赐,日日饮毒,如今只得日日以药悬命。

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他唯一被赏赐,所拥有的人。

“当日圣旨,朕要你认她做义女,便是要将这江山换美人,”他冷冷清清地笑着,略有自嘲地对着已死的人说着,“朕最多十年阳笀,十年后,天下谁还敢与你抢?”

“朕对得起你,你的身世之谜,这天下只有太后与朕知道,太后已死,朕也不会说。”

夜风打散了烛烟。

他离去,命厚葬,仍留谋逆罪名。

都是你们在逼朕。

若非太后想要成全你与她,朕怎会毒害母后。

若非你抗旨不从,朕又怎会谋陷你?小南辰王一死,朝堂谁能担此天下?无人可担。生灵涂炭,百姓流离。

朕不想,也不愿,可朕……

后记

东陵帝,自幼被困东宫,终日不得见光,后有清河崔氏辅佐,俘逆臣小南辰王,正朝纲。帝因太子妃秘闻,恨小南辰王入骨,赐剔骨之刑。

小南辰王刑罚整整三个时辰,却无一声哀嚎,拒死不悔。

后得厚葬,留谋反罪名。

登基三载,帝暴毙。未有子嗣。

江雨菲菲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六朝尽空,仇怨已去,长安仍在。

前朝无缘一见,此生,你可能让我真的,见一见你。

☆、45第四十一章繁华若空候2

九月下旬。

王家婆婆突然而至,跟着的是曾有一面之缘的王家长孙和几个衣着精致的中年女人。距离上次相见,已是数月,年迈的婆婆待她依旧客气,甚至还多了几分亲厚。婆婆在沙发上坐下时,轻轻拽着时宜的手,也坐下来,像是很清楚她身体不好。

“这位大少爷呢,性子急了些,婚期太近,不给婆婆多留些时间,”婆婆微笑著,轻握住时宜的手,“只有六套,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时宜恍然,去看周生辰。

不自觉地抿起嘴角。

他把沙发让给了她们,坐着木椅,手肘撑在扶手上,也对她笑。

“这只是初样,”婆婆将他两个的反应看在眼中,忍俊不禁,“估摸着,还要过来三四次,你先看看这些。”

“下次我过去好了,”时宜实在不好意思,让这么大年纪的婆婆到处跑,“婆婆下次做好了,提前告诉我们,我可以过去的。”

“无妨的,”婆婆笑,“你大病初愈,文幸又在上海的医院,我来一次,能看两个人。否则啊……还不知道文幸什么时候能痊愈,来小镇看我。”

文幸住院的事,周生辰告诉过她。

不过因为她身体的原因,始终没有同意她去医院探望。

婆婆如此一说,她倒也有了机会,顺水推舟说,自己恰好一同前去探病。周生辰这次倒是没有拦她。

有人拆开匣子,不多会儿,就有了悬挂衣物的暗红色架子。

六套中式、西式的结婚礼服,都被一一挂出来。

她穿过多套衣服,都出自王家的手。

不过大多是小辈缝制。

这次是婚宴的礼服,王家婆婆亲自打样,到底是不同。说不出的华贵,却又内敛,无论从选料,样子,还是缝制的手工,都无懈可击。

时宜试衣时,是在书房,只有王家婆婆和周生辰在。

不经意就问了句,王曼为何这次没有来?她知道王家因为她是女眷,所以大多时候,都出于避讳,会让王曼陪时宜试装,就算有王家婆婆来,估计也会相同的做法。

时宜如此问,本是关心。

却不料,坐在身边的婆婆有些沉默,她察觉时,婆婆已经略微叹气,说:“她也在上海,不过是在养胎。”

养胎?

时宜记得王曼还是未婚。

怎么会……

她不敢再追问。

倒是周生辰很轻地咳嗽了声,说:“王婆婆,很抱歉……”

“都是那丫头自己选的,”王婆婆摇头,“大少爷无需抱歉,那丫头明知道二少爷已成婚,还要……如今她已经搬离王家。周家的规矩她是懂的,正氏之外,都不得入祖宅。”

时宜恍然。

她试好衣服,王婆婆先出了书房,时宜这才轻声说:“王曼是什么时候怀孕的?”

“和佟佳人时间差不多,”周生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去换衣服。”

“嗯……可惜了。”

照着王家婆婆的“正氏之外,都不得入祖宅”,王曼应该已经“嫁”给周文川了。古旧的周家,能准许多房的存在,并不奇怪。

究竟可惜的是什么?

她也说不清。

曾求而不得,于是委曲求全。

只是真得到了,可算是偿了心愿?

两人在试衣间换衣服。她为他穿上衬衫,轻轻地,从下至上,逐一系好每粒纽扣。他手撑在壁柜上,微微含胸,配合她的动作。待她扣好,手指在他领口滑了一圈,确认细节妥帖,周生辰这才低声解释:“周家有些事,你如果看不习惯,只当作不知道。”

她嗯了一声。

文幸检查指标一直不合格,手术日期推了又推。

她自己读的医科,自己注意修养,情况似乎开始好转。

王家婆婆年岁大了,和文幸说了三两句,便离开了医院。时宜和周生辰陪着她,到草坪的长椅晒太阳。文幸坐下来,时宜便伸手问周生辰要来薄毯,压在她腿上。

初秋的午后,日光落在人身上,暖暖的,却不燥热。

她挨着文幸坐,周生辰就在一旁,站着陪着。

“农历已经……九月了?”文幸笑,眼睛弯弯地看时宜。

时宜点头:“九月初七。”

“农历九月……是菊月,对吧?”

“对。”

文幸蹙眉,有些抱怨:“也就九月和十二月好记,一个菊花开的季节,叫菊月,一个是冰天雪地的,叫冰月。其余的,我小时候被逼着记,说是记下来了吧,现在又全都忘了。”

时宜被她逗笑:“这些都用不到,不记也罢。”

“可是,”文幸轻声说,“梅行喜欢……名门闺秀一样的女孩子。”

她愣了愣,约莫猜到文幸的意思。

这个小姑娘,她心里放着的人,是那个“残柳枯荷,梅如故”。

或许先前有些感觉,但并未落实。算起来,文幸比梅行要小了十二三岁,梅行那个人看起来深藏不露,三十五六岁的未婚男人,没有故事是不可能的吧?就像周生辰不太热衷男女□的人,也曾为应付家人,订婚过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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