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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曼达林(8)

再加上初见自己在创业,两人也没那么多时间见面。

初高中的事,再荒唐,也都过去那么久了。

就连十几天前她都还挺乐观,想着说不定他感情早就飘忽走了,哪天会绯闻闪婚——

可兜兜转转这么久,又彻底绕回了原点。

身后有人开了防盗门,紧接着,脚步声临近。

初见轻呼出一口气,不要刺激他,初见,这是人生一个大坎。检叔叔刚好,他又要手术,不要刺激他。

检边林倚靠在门框上,视线越过她,也在看着那张合照的男人。

“我来帮检叔叔收东西,”初见语气轻松,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那个跑步机是不是你买的?这种老房子隔音差不能用,整幢楼都能听到跑步的声音。”

检边林沉默着,没听见一样。

其实他知道她为什么来,刚才特地打了电话给她妈妈。

“等我把水果都放冰箱再回医院,”她想了想,“可能放不下,一会儿我搬点去放我家冰箱,再装点去医院。”

检边林眼里仍旧是淡漠,什么也不表示。

“可我不太会喂狗,它喜欢吃什么?”

初见本打算绕过他,刚错了身,就被他挡住。她心有余悸,立刻躲开,“咚”地一声巨响,后脑勺狠狠撞上另一侧门框。

……

整个世界安静了。

大白狗听到声音马上吐着舌头奔过来,绕着两个人舔来舔去。

……

“疼吗?”他低头,摸到她脑后,打破了从进门就开始的僵局。

何止是疼,眼泪都出来了,撞得太狠,一股脑把刚才心里的闷气又顶出来,“刚才你问我——”

“是气话。”他打断她,搓了搓手心,感觉有些热度后,想再去按住她被撞得地方。

被她躲开了。

要不是刚才突然那么一下子把她磕得范懵,估计也会躲开。

“检边林。”她郑重其事。

她一定不知道,她每次想和他认真谈事情,都要先叫他的名字。

检边林垂了眼,看初见的脸,还有她那颗换牙时舔歪的小虎牙。她小时候总说丑,还没事用手往回按,拼命按,睡觉也按,但毫无作用。其实,检边林最喜欢的就是这颗虎牙。

“你刚才问我——”

“当我没问过。”检边林皱眉,再次截断她的话。

他探身,单臂捞起那只还在不停哈气的白色大牧羊犬,离开房间。

他不想谈,也不想听。

刚才是想逼她,想借着父亲和自己接连的事,让她能心软答应试一试做女朋友。但事与愿违。

可也幸好,她的同情心再次救了两人的关系,她终究不忍心在这时候说是普通朋友。

“我以为大二那年,我们谈过就好了,”初见追出来,“可如果你还想再谈一次,等你手术过后好不好?我不想在这时候影响你。”

他沉默了几秒,按下冰冷的金属扶手,抱着狗走了。

撞上门了,才隔着铁皮交待了句:“我下楼给狗买点东西。”

初见再次被他一口气堵在心里,闷闷地把箱子里的水果都拿出来,挨个码放在冰箱里,最后那些猕猴桃也都放回了自己家。

等不到检边林,就锁门下楼,看到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小亭子,拿着几串早就凉了的羊肉串,安静着喂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帽子到运动鞋都是纯黑色,显得整个人在风里特别单薄。

可仔细看,还是比在澳门时清减了。



☆、第九章你共我(2)

后来的十几天,检爸都恢复的很好。

医生检查时也说幸亏老大爷过去干活卖力,身体素质好。“要不是这次出事,我敢说,你爸身体素质都比你好。”

医生走后,两个人继续隔着床,陪检爸看电视。

检边林他爸很不喜欢戴眼镜,耳背,又不太看得清字幕。所以初见的主要任务是遇到他没听清,又看不清字幕的地方,解释给他听。

中途检边林离开,午夜新闻,开始报道海南入境的台风。

狂风暴雨肆虐下的街景成功引导出了新的话题:“听说海南的碳烤生蚝和红口螺不错?”“嗯……”初见攥着几瓣柚子,一点点抽去橘络,“红口螺好吃,粗盐炒也行,蘸酱油也行。”

提起海鲜,她是真想回去母校走走。

“你知道我怎么这么清楚?”检爸压低声音,“我那时候还以为自己要有个海南儿媳妇,特地研究了海南特产。”

“……”初见点点头,把原本要给检爸吃的柚子,毫无知觉塞进自己嘴里。

检边林大学时被检爸从行李袋里翻出过不少北京往返海南的车票,就是那时,他说自己女朋友在海南……又是一个小谎言。虽然并不伤害任何人,可是在她和他之间积累了太多这种东西,越垒越高,无形中,就连这种日常闲聊都处处有陷阱。

检爸时而惆怅,时而心酸,絮絮叨叨说起了当年诸多事,正是到情绪最高潮时,检边林好巧不巧迈进门槛。

活靶子出现,检爸怎么肯放过,恨声叫了句“衰仔”,又开始从他的衣服数落起来,最后完美过渡到海南的那个女朋友,当年有多耽误他,幸好初见劝他回了头。

检边林用手背压了压前额,阖上眼,显然很排斥这个话题。

然而这些落在检爸眼里,就是无声反抗。

于是,教训得更厉害了。初见把手里所有的柚子都剥得光溜溜的,再没有下手的地方……只能又塞到自己嘴里,囫囵吞下,让自己起码有点事情做。

“爸,我明天就要回北京,”检边林自动忽略了训话,“我刚才联系好了人和车,就是要麻烦初见帮你办下周一的出院手续。”

明天?这么紧张的行程回去。是为了手术?

“有什么急事吗?”检爸一听儿子要走,气焰全熄,恢复可怜巴巴一个孤独老头状,“我还说出院了,给你炒两个菜。”

“忙,”他言简意赅,“等我忙完接你去北京。”

“哦,哦,你可要注意身体。”检爸满脸不舍。

这天晚上,初见在自己家的小床上破天荒地失眠了,翻来覆去都在想,究竟该不该管?还是就这么不管了?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果。

他走后,初见在杭州多留了半个月。

每天的任务就是在白天爸妈去工作时,陪着检爸,给他解闷。从医院到家里,在小院,还有推着检爸去超市,常能碰到老邻居老熟人。好多人羡慕检爸能有这么孝顺的“干女儿”照顾,明着暗着,都在开玩笑,说让干女儿变亲媳妇算了。

检爸乐呵呵的,一个劲儿说衰仔配不上。

然而在所有人听着,这都是客套话。

毕竟检边林是名校毕业,又是大明星,怎么都比初见这个名不见经传学校毕业的小创业者条件好得多。

在确认检爸复查没事后,初见直接回了上海。

检边林的事她不敢多问,就嘱咐了童菲,要是知道了他要做手术了告诉她。在杭州也叮嘱,回了上海又确认,童菲都说检边林的工作简直排到了后年,一天四五个通稿,完全没有手术的意思。

到最后童菲也没再当回事:“说不定误诊,或者复查又没事了。”

她不太安心,可又觉得不该再问,也就压在了心里。

到十一月初,童菲陪自己签得艺人来上海做活动,住在浦东,约初见来私会。

初见这天正好空闲,搭了供应商的车去了酒店,下了车,开车的人还好心探头问句:“半小时后,我回浦西,要带你回去吗?”人家问的时候,初见听到身后有人在敲玻璃,叫自己,是谢斌,她交待句不会那么快回去,就匆匆进了大堂。

谢斌将才抽了两口的香烟按灭,拿没夹烟的那只手去接初见手里拎着的纸袋:“那谁啊?”

“供应商。”

“哦,未婚?还是已婚啊?还是离异?”

“不知道,”初见被问得郁郁,“我就见过他两次。”

谢斌“啊”了声,笑了:“你来找检边林啊?”

“不是,”初见躲开,可还是被谢斌拿走了袋子,莫名其妙看他,“我来找童菲。”

“哦对,童菲也来了,”谢斌显然是故意的,这个酒店好几层都被主办方包了,为今天的时尚晚宴做准备,他能在名单上看到童菲带得艺人名字,怎么会不知道经纪人也来了?

然而知道又如何。谢斌不由分说揽住初见的肩,将她往电梯那里带:“反正你没门卡,她也要下来接你。还不如我直接带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