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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突然想要地老天荒(26)+番外

瞳孔散开的眩晕感,迫使她背靠着墙站立。

没有任何声响,房间的一切都是寂静的。她手摸着墙壁,站了大概十分钟,终于能够适应眩晕,眼睛却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手心的皮肤,紧贴着墙壁。

她让自己集中精神,判断这突如其来的事情。

或许是食物,或许是药物,或许只是悄无声息、难以察觉的毒烟。可能性太多,理由也太多,这船上的任何人,可能都会有理由这么做。就像在这世界的很多地方,你走在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然冲出来的人,一枪毙命。

有时候被仇恨者,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何况她是南北,南淮唯一的妹妹。

她有些混乱地想着,试图从各种猜想中,找出什么蹊跷。船的航线悄然改变,连沈家明都不知道,是有人想继续留在公海?在最安全的地方,想要做什么?

昨晚死的那个女人,最后拼死要做的,也是让船留在公海——

还有忽然的中毒。

南北不断试着自己的身体机能。

到现在为止,除了瞳孔扩散,没有任何多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程牧阳。从千岛湖开始,他就始终在受着生命威胁。虽然他隐藏的很好,好到让她以为,他此行只是为了和自己风花雪月。

可是,

那晚是她忽然睡醒,就看到了枪战。又是她和沈家明忽然决定从楼梯间离开,才看到了血腥场面。如果她那晚一直睡到天亮,或者没有看到楼梯间的尸体,或许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仅是偶然,就已经有两次。

而那些她没有看到的呢?

当他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猜想里,南北忽然就觉得心跳的不算太稳了。

如果她的瞳孔扩散,只是为了阻碍她的行动,那么原因,会不会是有人要彻底威胁到程牧阳的生命,而不想让她插手?

她边想着,已经边脱下自己的拖鞋。

光着脚站在地板上。

然后摸索着,给自己换了身贴身的短袖和棉布裤子。所有这些在不可视的条件下,花费了五分多钟。她需要让自己行动方便。她握住房门的扶手,还在用理智劝说自己,如果打开这道门,危险是难以预料的。

现在的她,最该做的,是找到沈家明,让他来自己的房间。

可是,她担心程牧阳,担心在自己失明的这段时间会有危险。哪怕找不到他,也有机会见到小风或者阿曼,或者是其它的人。

她打开门,不轻不重地对着走廊,问了句:“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脚步声。

这个时间,应该所有人都去了赌场。但是,理应有负责这层安危的人,可是却空无一人。不过也好,适合她光着脚走过去。

南北的房间是在走廊的一侧,而程牧阳的,是在两外一侧的尽头。

她手摸着墙壁。

以最快速度往道路的尽头走。

指腹滑过墙面,第一个门,再是墙面,第二个门……直到摸到他的房门,终于停下脚步,轻轻地叩了叩门。没有声音。

他去赌场了?

她又轻轻地叩了叩门。

就在安静中,明显感觉手下的房门,被打开。

“程牧阳?”她叫他的名字,手已悄然握成拳。

如果不是程牧阳,那就是最大的麻烦。

没有回答。

她绷紧周身,随时等待还击的时候,却猛地被人拉入房间。“是我。”程牧阳的声音,短促而急迫。她感觉整个人都被他抱起来,迅速移动。

巨大的碎裂声忽然贯穿了整个屋子。

在风声灌入房间的呼啸声中,她猛地被捂住口鼻,身子一空,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从高空极速坠落下去。瞬间入水的同时,耳畔有骤然的爆炸声,却在巨大水底冲力中渐渐远去。

只是下沉,没有休止的下沉。

她看不到,却知道自己跳进了海里。程牧阳的手捂的很紧,可她没有提前的准备,肺已经没有氧气,开始胸口阵阵发疼。幸好,他很快就抱着自己游出水面,在松开手的同时,握住她的腰,把她上半身都举出水面。

南北在大雨中,大口喘着气。

嘴唇和舌头被海水浸的发涩,浓重的咸苦,让人想干呕。

“我知道你现在看不到,”程牧阳的声音说,“马上我要带你游1000米,现在是强台风,等上岸,我告诉你来龙去脉。”他的声音被台风和海浪削弱,断断续续地飘进她耳朵里。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只说了一个好字。

不用他说,当两个人入水后,她就明白,现在有多凶险。

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看不见?

为什么他忽然跳船?

而又为什么,会有爆炸的声音?

晚饭时,看到的风暴云层,仍旧历历在目。

强台风里强行游行,简直就是搏命。

这些问题,都只能暂时压在心底,离开这片危险海域才是最先要做的。

程牧阳很快调整姿势,手从她后背绕到胸前,以标准的救人方式,带着她游向海岛。不远处袭来十几米高的海浪,夹带着浓郁的腥潮气。

南北努力调整呼吸的方式,可还是在不断呛水。她不能看前路,除了不成为拖累,只能依赖他来前行。

程牧阳将表凑在眼前,不断对着方向和经纬度。

巴坦群岛,就在东南。

这片海域的黑潮,本就流速强。现在又是风暴,更是水流急旋,根本看不清一米外的东西。风浪雨水,也模糊了他的视线,呼吸艰涩难耐。

他象征性地捂了捂南北的嘴巴。

示意她闭气。

然后,自己也开始闭气游行,在台风和巨浪中,他们两个的生存能力,甚至比不上拇指大的海鱼。程牧阳划水的那只手不停涌出潮红,转瞬又散开在海水中。

原本他有时间用工具砸开玻璃,可南北的突然出现,耽误了最关键的十秒,他情急下只能用拳头把防身的钢制刀片砸进玻璃,让防弹玻璃瞬间爆裂。而也因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黑潮’的高盐水质让他的右手彻底麻木,他看着血的涌出量,判断这只手的伤势很重,必须上岸处理。浪墙逼近眼前,他扔掉脑中的杂念,在越来越大的海浪中的向前游行,却难看到五米外的东西。

一千米的双人泅渡,压榨着他所有的力气。

十米水墙猛地掀起来,呼啸轰鸣声盖过了一切。

一瞬间,他看到了暗礁,猛地将南北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两个人被水墙卷起,向着暗礁狠狠撞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菲律宾摩伊(1)

南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股巨大的水力,将她和程牧阳抛起来,如同失重,狠狠地扔到了未知的地方。

霎那间,她只是庆幸,程牧阳让她提前闭了气。

否则盐度这么重的黑潮,倒呛到鼻腔,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

她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整个身体都被搂在程牧阳环里,猛地撞上了什么,小腿传来刺痛,是划伤了。可是隔着一个人身体的撞击力度,仍旧让她有强烈的痛感。

她攥住他的手腕,有些紧张。

很怕,怕他有什么问题。

“没事。”程牧阳的声音很冷静。

他说完,没有再出声音。

第一波巨浪已经过去,但暴风雨却越来越大。刚才是运气不好,如果没有这么大的海浪,沉在水下的暗礁根本不会露出来,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威胁。程牧阳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不受控制,痛感,已濒临承受极限。

幸好,进入了暗礁群,离海岸不远了。

他控制着身体的浮力,用毅力撑着自己,将南北带上了岛屿。

精疲力竭地躲在岩石缝隙里,躲开风暴。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摸出防水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了。小小的火苗,照亮了她和他,哑着声音问:“还好吗?”

两个人都狼狈。

身上都有血在往下流。

南北的腿,显然被岩石划开了一道口子。因为高盐度的海水,已经麻痹的没有了痛感。只是感觉有微微的亮光,在自己眼前出现。她想开口回答,可是亮光却忽然灭掉了。

她有些慌,伸手去摸他的手臂。

然后顺着,去探他的鼻息和颈动脉。

很虚弱。

“程牧阳?”

这次,真的是人在面前,却没有回答。

她在完全的黑暗中,感觉暴雨在不断透过岩石缝隙,落在身上。

陌生的岛屿,陌生的海域,昏迷的程牧阳,还有自己身上的伤。都让她绷紧了神经,她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境况。她从身上摸出刀,开始慢慢地割开自己的裤子,凭着痛感找到自己的伤口,简单包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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