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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易靠近(39)

他的声音总是很沉,用公司小姑娘的话说,就是男人最性感的声音。

尤其在这种尴尬时刻,最能吸引注意。

这条宣传片是介绍公司和整个合作项目的,他竟就现场演说起来,遇到记不起的,只好无辜笑了笑:“原谅我忘了,可不可以继续说下去?”

送给他的,自然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台前的危机成功化解,可是台后已经乱成了一团。

萧余让人拿来新电脑时,拼命在包里找备份的移动硬盘,又四处张望着找技术部,韩宁却很镇定地接过电脑,手指迅速敲打着键盘。

他们站的角度,就在大屏幕的斜侧方,萧余急的出汗时,看了眼台上,许南征恰好将话筒还给了主持人,很快看了眼他们这里……

到结束后的晚宴,方言听说现场出现问题时,竟然技术不在,立刻脸红了,站起身,不停对韩宁敬酒:“韩部,多亏你,这种小事情还要你出马,我真是无言见江东父老了。”

韩宁推脱不掉,索性一杯干尽,却引来了一群追杀。

“是我的错,”萧余轻声说,“不小心打翻了矿泉水瓶子,害你临场救急。”

“新闻发布会,没有不出问题的,”许南征用手半拢住火点烟,墨色的眼眸中,倒影着黄色的火光,“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就都忘了。”

他说完,T移动的人忽然来敬酒,半杯白酒,几乎不眨眼就都喝了下去。

萧余看着他放下酒杯,只觉得被灌下酒的是自己,难受的忽冷忽热。

最后竟是她喝的更多,到家时正好母亲在,许南征就当着萧余妈妈的面,把她先抱上楼,关上门之后,是很漫长的安静。

她迷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许南征就站在床边,注意到她睁开眼时,已经递上来了一杯清水。水很凉,稍微缓解了些干渴。

“我妈和你说什么了?”她问他。

“没什么,她很心疼你。”

他把杯子放到桌上,很慢地蹲下来,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很精巧的盒子。

打开侯,暗红的丝绒上,竟不止一枚戒指。

“你小时候看港剧,很羡慕刘青云求婚的浪漫,”他自嘲笑了笑,“我想了很久,才发现自己已经买了很多戒指,竟和他做了一样的事,”他拿起一枚粉钻戒指,“这是在吉隆坡,我用去洗手间的借口,瞒着你买的,”他拿起了另一枚,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捏着戒圈,“后来我想,你或许不喜欢粉色,就在那晚求婚后,又买了个新的。”

最后一枚戒指,他拿起来:“后来到香港,无意中看到这款,导购说是限量款的,就想你应该会更喜欢一些,”他眼中有太多的情绪,最后只半蹲下来,递到她面前,“我觉得,再不娶你,就来不及了。”

他说的声音并不大,可却直落入心。

她看着他,头一阵阵发昏着。这样的突如其来,根本不给任何余地。

“喜欢哪个?”他的声音很有蛊惑力,就在耳边。

她看着他的眼睛,食指从三个戒指上滑过,他买这些的心情表情是什么样的?会紧张不安吗?终于,还是停在了最初的那枚。

吉隆坡是最开始,也是最幸福最满足的时候。

他接过来,握住她的右手,戒圈已经套在了无名指尖。她却忽然顿住了手,他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只是沉默着,看着她。

“那天晚上,我的确做了错事,”她彻底收回手,“我去了韩宁那里。”

如果要开始一段婚姻,起码他要有知道的权利。

她不想去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意或是无心,她只是告诉他,自己做错了这件事。他的手,长久地停顿在那里,近在咫尺的戒指却像永远也不会戴上。

只是这几秒的停顿,两个人都有了些尴尬和难堪。

她微笑着抽回手:“好困,睡吧。”

第二天睡醒时,许南征很早就起了床。萧余只装作睡得很沉,软着声问他怎么这么早?他低声说要收拾行李,临时要去德国出差。她想起了韩宁的话,这个项目的考察早就定下来了,他却说是‘临时’。

“要我帮你收拾吗?”她静了会儿,还是没有点破,“大概要多久?”

两个人都在假装,粉饰太平。

“还没定,”他在黑暗中,吻了吻她的脸,“醉酒后很容易口渴,我给你倒杯水放在旁边,再多睡会儿。”她嗯了声,翻身抱着被子,听着他关上了卧室门。

她独自在家呆了一整天。

到助理小钟打来电话,请示许总的专访安排在什么时候,她才终于开口说了他走后第一句话:“取消吧,许总要三个月才回来。”

接下来的三天,两个人都没有打过电话,只偶尔发条短信。

她用三天的时间整理了他的衣服,给他重新送回了家,挂满了整个空置的衣帽间。把钥匙交给母亲时,只说自己想放一个长假,出去走走。

母亲没有问一句那晚的事,只问了她要去的地方,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去机场前,她一直坐在电脑前打辞职信,反反复复删了很多行,又写了很多行。

正找不出冠冕堂皇理由时,忽然进来了一个电话,接起来竟然是许久没消息的乔乔:“我请你吃饭吧?刚拍完马场的戏,别告诉许南征,我偷偷请你和韩大帅哥。”

“我几小时后的飞机,去柬埔寨,等回来再找你。”

“那韩宁呢?”乔乔没听出她的语气,依旧追问,“我总要谢谢他。”

“他在德国,我把手机发给你,你自己联系吧。”

很快挂了电话,她终于敲下了最无厘头的辞职理由:环游世界。

邮件发给人事经理,抄送给了许南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渐行却渐远(3)

行李收拾的不多,除了必需品,几乎什么都没带。

去年从公司辞职之前,法国分公司曾发来邀请,没想到时隔半年发了封邮件过去,总经理依旧热情如初,直接问自己何时到岗。

她给自己留了三个月长假时间,却不知柬埔寨之后,下一站是哪里。

快起飞时,她下意识翻开了一眼手机,发现他在三十秒前回复了邮件:感谢萧经理这半年为公司所做的一切,希望未来有再合作的机会。许南征。

嘀地一声轻响,空姐开始提醒关闭所有电子设备。

她犹豫着,刚想按下关机键,手机就拼命在手心震动起来,是许南征。

她接起来,让自己轻松地说着:“刚看到你回复的邮件,我这半年加班率有80%,竟不批些额外奖金。”

“笑笑。”他叫着她的名字,略微安静了片刻。

她嗯了声,拼命忍住鼻酸,压住想要涌出来的眼泪。

许南征,我追着你那么多年,看着你身边的女人走走停停,为什么你不能原谅那晚我找过韩宁。为什么不说:我不在乎,这些都不重要?

是谁答应我,即使我想放弃了,也要拉着我继续走下去的?

很长的沉默后,他也只是说了句:“注意安全。”

“好,”她头抵在前座椅背后,“我要起飞了。”

“好,落地了给我消息。”

她没有回答,下了飞机也没给他消息。

没有说出‘分手’的分手,就像没有说出‘开始’的开始,只是感情结束在最后求婚时,颇有些戏剧。本来是一场浪漫求婚,戒指却终究没有戴上,酝酿多年的感情,韩宁的出现如同催化剂,可也是因为他,让一切都仓促结局。

两个人像是有了相同的默契,始终没有再联系。

她本想只在柬埔寨留一个星期,却一直呆到了凤凰花开的季节。

暹粒的马路很窄,堵起来比北京还过分,司机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上火。明明是战火摧残过的城市,明明远不如中国的富足,生活节奏却那么慢,那么让人舒服。

她每天就在酒店里睡到自然醒,无聊了就去酒吧街吃些东西。

因为这里曾是法国殖民地,有些年纪大的店主还会说些法语,偶尔闲聊比英语还要流畅。

到差不多天热的时候,她已经收到了很多封法国公司的邮件,大意是让她先过去见一面。等到一切搞定,却在离开柬埔寨的当天,遇到了一场地震。

她当时在收拾行李,忽然眼前有些晃动。

本以为是低血糖,却没想到再次的晃动更剧烈,连小桌子上的杯子都滚到了地上。因为住的是高层,来不及跑下楼,她只能立刻到墙角蹲下来。走廊的吵嚷,窗外的声响,足足维持了四五分钟才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