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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易靠近(60)

许南征想要拿烟,却手抖的不太正常。

许远航不再说话,他竟然也不敢追问,从烟盒里往出倒烟,一倒就掉出来七八根。到最后狠狠将手中攥住的也捏断了:“你现在在家?我开车过来。”

“不用,反正我也醒了,”许远航很快回绝他,“我现在过来。”

电话很快挂断。

在漫长的黑暗中,许南征忽然发现自己的耐性变得很差,他后悔为什么不立刻开车过去,许远航那个人除了手术以外,向来没有时间观念。三番四次有人推门进来,问许总什么时候开始会议,他摇头,没有回答。

房间门很快又被关上。

再次推开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怒意,声音抽烟抽的有些哑,嗓音可怕的吓人:“我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今晚所有会议全部取消。”

“取消?”许远航靠在门上看他。

“你进来。”他多一句废话也不想说。

许远航走进来,也不再多说废话,把牛皮纸的信封递给他,那里有详尽的体检报告。许南征打开来,一言不发地翻阅着,一张张看过去竟然抓不住重点。到最后烦躁地把报告都扔到沙发上:“直接告诉我结果,还有解决方法。”

“没有解决方法。”

“许远航!”

“真的没有,”许远航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很久才长叹口气,“如果笑笑就这么死了?你会不会后悔?那个从会走路开始就始终缠着你的小姑娘,如果她忽然不在了,许南征你会有感觉吗?”话音未落,衬衫领子已经被许南征猛地抓起来:“我没空和你废话,告诉我结果,还有解决方法!”

两个人对视,他眼睛里流动的都是愤怒,甚至还有恐惧。

“哥你放开我,”许远航扭过头,长长呼出口气,“放开我,好好说话。”

许南征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松开拳头。

两个人虽然只有这样的冲突,却像是耗费了十分的精力。许远航忽然笑起来,是那种失落而又无奈的笑:“她没事儿,笑笑没什么大问题,我逗你的。”

他等待一个多小时,很多可能性都想过,却没想过是这个答案:“你再说一遍?”

“她没事儿——”

许远航还想再说,许南征的拳头已经挥过来,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拳,眼镜掉到地上,许远航几乎躲都躲,就这么硬生生挨了一拳。直到觉得口腔里涌出血腥味道,才走到书桌边扯了餐巾纸,把血水吐出来:“我知道你心疼,我就是要你心疼,否则真对不起笑笑喜欢你这么多年。”

“过去是我对不起她。”

“现在也是。”

许南征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有些累。应该是非常的累,累到他一坐下来就不想再站起来,就这么仰头靠在沙发上。黑色的衬衫,领口敞开着,还有脖子上常年挂着的公司卡片,所有都没有变,除了身边不再有那个女孩子。

一辈子,活的久一些八十岁,活的短一些的也只有六十岁。他已经渡过了而立之年,也算是过了一半的时间。而她,最好的年纪,都在陪着他,爱着他。

后来那晚他睡着了。

小航想做什么,他大概猜出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秘书悄悄走进来给他合上百叶窗,让阳光不至于干扰他休息。在秘书离开以后,他终于坐起来,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一个手机号码。

这个手机号码,自从沈瑛案后,他就再没有拨过。

电话接起来,非常熟悉的声音喂了声。

“韩宁,”他叫他的名字,如同老朋友,他们本来也是老朋友,“是我,许南征。”

那边有些安静,但是很快就笑了:“想见一面吗?我马上就要回南方了。”

“好,在你走之前,我请你喝一次酒。”

“不用,”韩宁的笑意淡下来,有些稍许的遗憾,“清茶一杯,足够说清楚所有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时光的馈赠(1)

韩宁很意外地在北京过了农历新年。

年初一也是她的生日。

别人的守岁,对她来说是在一秒秒等着自己的生日,接受各种各样的礼物,还有几乎能贯穿三四个小时的电话祝福。

当然,在那之前,她还要正正经经地陪父亲看春节晚会。

韩宁总是装模作样地认真看着节目,然后悄然给她发过来一条短信,大多是诙谐抱怨,逗得她忍不住笑。时间越来越接近十二点,她笑著看了他一眼,只要过了十二点,就是他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韩宁静静回视她,两个人的视线黏在一起,努力了很久才各自分开。

她手心震动了下,拿起来看一眼,又是他发来的短信,却难得不再调笑:想要什么礼物?

要什么?

她暗自笑了,悄悄打字:哪有这么问的,惊喜都没有。

最后一个字打出来,她却恍惚觉得这样的对话好熟悉,三年前在香港,许南征风尘仆仆赶到,陪自己过第一个属于男女朋友的生日。

那时候他也曾这么问,自己也曾抱怨,为什么总不给惊喜。

可是现在,她才体会到问这种话的人,是怎样的心情。

她把手放在韩宁的手背上,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终于能明白,认真问出这句话的人,最是想送出完美的礼物。

礼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乎的人在身边。

他在犹豫着,猜想着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剧大的爆竹声,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好了,你们去睡吧,”母亲终于笑吟吟开了口,“看你们两个整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让我都没怎么看好电视。”

她不好意思笑笑,拉着韩宁离开了客厅。

因为过年,连老阿姨都不在,只剩他们两个和父母。

韩宁始终攥着她的手,走过没有开灯的走廊,黑暗的楼梯,直到进到房间,他才猛地把她抱起来,深深地吻住她。

她被他吓了一跳,心砰砰乱跳着,被他吻到难以招架,几乎想要落荒而逃。他却像是永远也不会放开。他终于放开她,轻声说:“生日快乐。”

窗外的爆竹声太大,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她却忽而一笑,对他伸出手:“礼物?”

他安静地看着她,她也含笑看他。

他眼中的感情那么浓郁,那一瞬她甚至有种错觉,以为他会求婚。

可最后他只是笑著低头,用额头碰着她的额头:“明天我带你出去,想要什么就说,直接买下绝不犹豫。”

她有些失落,却还是被他逗笑:“貌似你正在失业阶段。”

韩宁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个人说笑着,不停在巨大的爆竹声中,碰着脸,轻吻着对方。

他说:“生日快乐。”

她嗯了声:“你说过了。”

他说:“我忽然很羡慕他,可以看着你从小到大,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他握住她的手,继续说着,“我光是想想你小时候的手那么小,就觉得很可爱。”

她怔住,韩宁说的‘他’是许南征。

她没想到他终于还是提起了。

自从在一起,他从来都不会刻意提起他,尤其是自己和许南征过去朝夕相伴的日子。

后来他没有再说话,像是累极了,只脱了外衣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睡醒时,已经是十一点多。

她睁开眼看不到他,沙发上只扔着自己的衣服,他的衬衫外衣都没有了踪影,包括他也不在房间里。像是凭空消失掉,不留任何痕迹。

她找着手机,终于在他的枕头下拿到,有一条写好的短信,安静地留在屏幕上:

“笑笑,那天酒真烈,可我还是等到你回来,看你在楼下客厅坐了几个小时。我想我应该是错了,一直以来,都以为我们也会有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的回忆。可我忘了计算他的时间,如果我们相识十年,也是你和他认识三十三年的时候。笑笑,生日快乐,我想我能送你最好的礼物,就是你和许南征的未来。”

他留下的话很平淡,没有任何分手离开的话语,可人已不在。

电话拨过去只有平淡的等待音,无人接听。

无论多少遍拨过去,都是无人接听。

这是韩宁第一次主动离开,他曾经说过男人主动一些没什么,曾经怎么都不要放手。

可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在那个大雪临城,交通瘫痪的午后,当自己透过水雾浓重的玻璃,看到他时是怎样的惊喜。从那时开始,就是自己和他的开始,真正的开始。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爱着许南征,渗入骨髓里的爱着,可他仍旧一次次抱住自己,温暖坚定地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