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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祸临头[重生](397)

爹娘陨落于阴难之役, 如今音容皆忘,只记得那年我仙龄七岁,懵懂不晓世事,在吃人般残酷的盘宇仙界, 是被捉去炼做炉鼎或剑仆的命。

师尊改了我的命。

师尊的名字唤作蔺与, 道号“不仁”。师尊看我天资根骨甚佳,收留我, 将我养于身边,做他的唯一弟子。

盘宇仙界不怎么注重名字, 大多互称道号, 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有名姓。师尊曾为我卜过一回,算得我一生命数颇为坎坷, 便唤我辛童子,辛苦的辛。

我服侍师尊身侧,亲眼看了这个男人是如何俊美,强大, 博识, 聚万千光芒于一身。

师尊授我修行法门,授我天文地理, 闲暇时为我讲述最多的便是盘宇先祖们的浩瀚史诗, 唯有此时师尊素来冰寒的眼里才会有光, 火热的光。

师尊爱着盘宇。

可那时谁都能看出,盘宇的仙道已走到了末途。

几乎所有仙人都在坐吃等死,由是世道也更加糜烂混乱。欲望膨胀,最令人作呕的恶心事都在漠然与麻木中成了司空见惯。

如今想想,盘宇人对待育界炉鼎时近乎癫狂的残忍性,约莫是在这个黑暗时期奠定下来的。

至于那位新任尊主,则自始至终站于最高处,享受着这一切。我很厌恶他,师尊亦是。

所以师尊闭关千年,创了育界,创了育界的炉鼎生灵,他想要为黑暗带来希望。

有了希望之后,盘宇很快变了个模样。

原本一潭死水般的仙界,很快便展现出一种复燃的狂热风气来。

他们将师尊供奉成神,各门派都开始研制最高效地使用炉鼎的法门。再也无人潜心修行悟道,每日都有成千上万的仙人来拜访师尊,只为了看一眼育界的进程。

有时我躲在里间,听他们兴奋地议论如何玩弄育界炉鼎,常常说到若论炉鼎,还是双修炉鼎最好用;

说到要用金链子将美人吊起来,看炉鼎挣扎哭泣再死去的模样;

说到丑的便蒙脸绑腿,早些用废扔了,美的却要仔细着些,互相换着用……

伴随着尖利癫狂的大笑,有人甚至会淌下口水,像野兽,唯有擦去的动作优雅。

我看得毛骨悚然,浑身僵硬。

希望并未带来光明,反而加剧了黑暗。

有时我陪着师尊巡查育界,恍惚地看着育界生灵清心问道的模样,一时竟觉得自己早已身在炼狱魔界,而这个新生的炉鼎小世界才是仙境桃源。

或许师尊也是同样想法,因为他渐渐开始后悔。

他从未明言,可我从他阴暗的脸色中,从他孤寂的太息中,从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看出了那份悔意。

终有一日,师尊双手插在披散的长发之间,颓然自言自语:“这不是我要护的盘宇……这不是,不是。”

创造育界耗竭了师尊的生机,盘宇人的堕落更是榨干了他的心血。师尊临终前眼睛张得很大,紧握着我的手,唤我辛童子,要我替他毁了育界牢笼。

“盘宇真仙,”师尊惨白消瘦的脸颊依然依稀可见昔日俊美,“宁可死……死绝!也不可堕魔至此……!”

师尊走的那年,我不过六千余岁。按盘宇仙龄计,并不算年长。

倘若抛去闭关时无知无觉的年岁,以凡人概念来论,约莫是二十上下。

我应下了师尊遗愿,可我依旧懵懂无知。师尊性冷,并未教我除了修行与知识以外的东西。

或许也不该说师尊性冷,这个时代的盘宇仙人早淡化了悲喜情绪。比起那些狰狞贪欲的面孔,师尊的寡言冰冷,反教我颇为心安。

后来,在师尊不在的日子里,我无数次推演计算。但育界本就作为一个低等世界被创造出来,我实在找不出它能抗衡盘宇界的转机在何处。

也曾经设想过自己亲身进入育界,可育界自有一方规则,倘若盘宇神魂亲口说出世界秘辛,将会触发天雷雷劫,也会被盘宇界察觉。

最后,我于日复一日的无计可施中,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没有转机,我便造一个转机出来。

我要模仿师尊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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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他快撑不住了。”

阴暗的行刑室深处传来惶恐的声音,伴随着锁链的叮当作响。

“怎么?”

尊主一身白衣干干净净,坐在一旁吃着果子,“不过是小小摄魂之术,还能死了人吗。”

“他……他抗拒得厉害,神智快崩溃了。”

掌刑的盘宇仙往身后看。摄魂术分明已经停下来了,可刑架上那人仍在不停地抽搐干呕,呛咳不止。

尹尝辛长发湿透,弓着身子,口鼻间都是血。他抬起涣散长眸,口中断断续续念着什么。

掌刑人终是不忍,吞了口水道:“毕竟是不仁道尊唯一的弟子,尊主您看,是否要……留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