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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快醒醒/只怪圣僧太妖孽(9)

若我没记错,方才他好像说过要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旁……我想起前几日,除去如厕洗沐,总能在我方圆一丈以内发现团子头的声音,便是晚上睡觉时他亦寸步不离地守在我房外。

难不成,我也要这样与希音形影不离吗?

我偷眼瞥了瞥希音,他正聚精会神地研读一册书卷,明媚的春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愈发显得丰神俊朗、温润如玉。

人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此言果真非虚。虽然今日不用开工,他却仍披着那件蒙骗世人的锦澜袈裟,浑身上下堪堪散发出一股禁欲的诱惑。

我不由神思怔忡,情不自禁地脑补将他扑倒的情形,眼前再次浮现出溪畔巨岩下两人紧紧在一起的时的情形……

“你在看什么?”希音忽的抬眸笑睨我一眼,含笑的声音略带几分揶揄:“看得脸都红了……”

我登时大为窘迫,忙不迭垂下头,探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果然烫热一片。

须臾,他又提醒我:“顺便,把口水也擦一下。”

不、不是吧……

我讪讪地擦了擦被口水濡湿的唇畔,嘿嘿笑着掩饰道:“刚、刚才睡着了,一不留神口水便流出来了。”

“哦?你睡觉竟是睁着眼睛睡的吗?”

“我、我……”我语塞,深深感觉这个借口委实拙劣了些,奈何脑子将是僵住那般无法转动,这便再也编不出其他理由了。

希音悠悠然收起书卷,眸中笑意再深三分,他起身走到药柜前,取出药杵开始研磨药粉。

我囧囧有神地在原地愣了片刻,决定转移话题,遂道:“圣僧,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既如此开口,自然是以为当问的。”

……圣僧啊圣僧,出家人说话怎么不知道委婉些。

他这么说,我便也不在扭捏,索性直截了当问道:“我仿佛觉得……我失忆之前是认得你的,是吗?”

他那修长颀秀的身形轻轻颤了颤,捣药的手亦随之顿了顿。半晌,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说不上来,这只是一种感觉。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虽然我想不起来从前的事,可我却能认得味道。”

“味道?”

我点头道:“对,我觉得你身上的味道似曾相识。”

希音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走到我身旁坐定,笑道:“所以你便以此断定从前与我认识?”

“对、对的……”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那你说说看,我身上都有什么味道?”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檀木香、水沉香、药草香、香火味,还有……”我顿了顿,摆出一张正经脸,道:“龙涎香。”

其实教我更加疑惑的是,希音他一个和尚要那传说中的“壮|阳圣物”——龙涎香有何用。难道,他想还俗?况,这龙涎香非常之精贵,通常只有皇宫大内才有收藏。

希音抚掌笑道:“全对。”

我作谦虚状笑了笑,眼巴巴地将他望着,满心期待他的下文。然,说完这两个字,他却悠闲地端起茶盅喝起茶来——这厮显然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我:“?”

“怎么了?”他竟然装傻!

我默默地抽了抽嘴角,不得不提醒他道:“圣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记得你曾经说,你不愿要那段鲜血淋漓不堪回首的过往。失去记忆恍若重生,抛却过往重新开始,难道这样不好吗?”

我一愣,诚实道:“好是好,只不过好奇心作祟罢了。有时脑海中会莫名其妙地跳出一些片段,提醒我或许应该尝试去记起那段曾经过往。”

“小梅。”希音放下茶杯,敛去方才的玩笑之色,灼灼视线将我牢牢锁住,道:“那段过去对你而言太过残忍,不要再追究了。你便当做是放自己一条生路,也……”顿了顿,他说:“给旁人一个机会,好吗?”

我沉浸在他的眸光里,仿佛迷失了自我,只知道我的心要我回答他:“好。”

希音轻轻勾了勾唇角,眸光化作一片温柔缱绻,道:“明日我要下山,你可愿与我同行?”

嗳?这圣僧的思维未免太过跳跃,头脑简单的失忆人士(比如我)委实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见我兀自发怔,他微微笑着解释道:“我见你闷在寺里无聊得紧,整日里不是晒太阳便是数桃花,横竖你的身体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不妨与我一同下山走走,权当做是散心。”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我不禁心花怒放,忙不迭点头道:“好,好,我都快闷出蘑菇了!”

“将你一个人留在寺里也不妥当,我放心不下。”希音望我一眼,轻飘飘道:“你这小蹄子太会乱跑。”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笑,问道:“圣僧,我们此行是干什么去的?”

“开工。”

“开工?”我奇道:“难不成是有人请你去做法事吗?”这委实不专业了些。

他笑道:“不是做法事,是替人治病。”

☆、第七章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一轮皎月爬上柳梢头,藏青色的天幕上繁星点点,闪烁如明珠。

用过晚饭,我与希音在寺中散步消食。晚风轻抚,暖意融融,我抬头仰望漫天星斗,满心欢喜道:“明日天晴,宜出行。”

希音笑睨我,打趣道:“原来你还会夜观天象。”

我遥指星空,笑道:“那当然,你看今夜月色明媚、星光灿烂,便知明天定然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自我醒来,除去今日偷跑出去的那片刻功夫,我还不曾踏出过这大雷音寺半步,早已与佛祖和几个脑袋们两相看厌(我:咳咳,圣僧自然是例外……)。且不管明日下山所谓何事,医病也好做法事也罢,重要的是我终于可以不用闷在寺里数桃花了。

期盼、欣喜、兴奋……种种情绪充盈心间,连心情都变得格外舒畅。

我问:“对了,圣僧,此行下山你是为谁医病?那人病得很沉吗?”

他淡淡道:“我并不认识那人,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听说是一种罕见的怪病,举国上下但凡稍有名气的大夫都已请过,却无一人能将其治愈。”

受人之托?我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起那位疑似圣僧爱慕者的美人,希音曾经问过我,要不要接受她的请求。如今他专程下山为素未谋面的人治病,却只是为了他人托付……思前想后,我以为不做第二人想。

是以,我故作好奇问道:“受何人之托?”

“一位故人。”

“故人?”我踯躅一瞬:“……是前几日来进香的那位美人吗?”

“正是她。”他微微一怔,答得既爽快又诚实。

不知为何,心下竟隐隐腾起几分失落,愉悦的情绪一扫而空,心情瞬间晴转阴。我“哦”了一声,垂下脑袋愣愣地盯着脚下的卵石小路出神,不知该说什么。

忽的,一双缎面龙纹靴赫然映入眼帘,我抬头,见希音在我面前停下脚步,正似笑非笑地挑眉看我,唇畔似有一丝玩味的笑意。

“小梅,你怎么了?”

“没什么。”心口仿佛被什么东子堵住,我无精打采地摇头,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你不高兴?”他跟上来,声音之中笑意再深三分。

我一怔,意识到自己的异样,遂立即调整面部表情,笑道:“我没有不高兴。”

希音望了我半晌,高深莫测道:“这不过是我与她之间的一场公平交易罢了,并不涉及私人感情。我之所以答应她的请求,为的只是从她手上取得一件东西。我如她所愿下山替人医病,她便交出我想要的东西。再者说,不论我能否将其治愈,诊金却是分文不少照单全收的。”

嗳,听他这般解释,我仿佛好像似乎……心里的确坦然了不少。

“这下,你放心了吗?”微挑的凤眸之中盈满笑意,悠然的声音略带几分玩味。

放心……

这话怎的听起来有那么些不寻常的意味啊……

我干干一笑,将将欲张口说话,蓦然听得远处一阵喧闹,下一刻,素来沉稳的葫芦脑袋火急火燎地狂奔过来,口中还大呼着“不好啦”。

希音蹙眉望着葫芦脑袋,道:“出什么事了?”

他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急忙对希音耳语一番。只见希音的面上闪过一瞬的波澜,旋即淡定道:“我知道了,你们先挡着些,我稍后就来。”

葫芦脑袋连连应声,又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希音微笑对我道:“小梅,寺里来了客人,我得去会会他们。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如先送你回去歇息吧。”语毕,不待我作出回答,他便将我拉回房中,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乖乖留在这里,千万莫要出去跑乱。”

我拍胸脯保证:“我绝不会踏出这间院子半步。”

***

希音走后,我在院中来回踱步。

倒不是我多心,只是总感觉今日的希音委实有些不同寻常,堪堪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味,也不知他在担忧什么。

嗳,虽说我答应他不出去,可我并不曾答应他不偷听啊。

在强烈的八卦心的驱使下,我小心翼翼地将院门推出一条缝隙,蹑手蹑脚地趴在门上偷窥外头的情形……啊呸,姑娘家的事,那能叫“窥”吗?那叫光明正大地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