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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皇妃(77)

虞妙戈努力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落下来,“我撑得下去。”

韩信的马是萧何精心培育的优良战马之一。这种战马与主人相处时日久了,能与主人心有灵犀。当韩信勉力跃上宫墙,却因伤势太重神志模糊一头栽下去时,候在宫墙外的马仰天嘶鸣如离弦之箭飞奔而来。

落在马背上的韩信双手紧紧地抓住马鬃,昏死过去。

夜色越来越暗,浩瀚苍穹上稀疏的几颗星星也隐进云层。天越来越燥,黎明时分,竟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连续奔走三个时辰的马儿声嘶力竭地长鸣一声,停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坳里,开始啃食青草。

趴在马背上的韩信只觉得全身滚烫,喉咙火烧火燎的。他慢慢睁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抬头环顾了下四周,确认龙且等人并没有追来。稍稍松口气后,他艰难地坐起来,却无意中牵动伤口,一时间疼得撕心裂肺,只好捂着伤口一动也不敢动。很久,直到疼得麻木了,他才仰起头张开嘴,冰凉的雨水劈头而来。

模糊的神志在这一刻突然无比清醒。

瑶佤宫,那座奢华温暖的宫殿叫瑶佤宫。以海遥的名字命名,肯定是海遥居住的地方。他的寻找方向并没有错。虞妙戈会出现在那里,只是因为项羽从龙且他们那里得到了消息。是他自己太大意了。

身上的热度慢慢退去,冰冷的雨水铺天盖地地袭来。太冷了,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韩信的神志再度模糊起来。

“韩信。”

他茫然回头,紫末领着数十名精壮的汉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强忍着一口气望着他们一行渐行渐近。

韩信浑身上下衣袍尽烂,左胸的血窟窿更是触目惊心。紫末面色大变,“韩信,见着夫人了吗?”

马背上的韩信摇摇欲坠,却仍然强撑着,“尽快为我治伤,海遥就在彭城。”说完,一头栽下了马。

紫末翻身下马,可身后的兵将们行动更快,蒙奕脱去外袍,其他的人撑住衣袍四周遮在韩信的上空。蒙奕撕开韩信前胸的衣袍,手脚麻利地处理伤口,敷了药边包扎边啧啧赞叹:“左胸被一剑刺透,这个贯通伤是致命伤。腿上、肚腹处血肉模糊,这应该是被快速拖行留下来的。这个人,虽然目无法纪任意妄为,但不可否认,确实是一条硬汉。”

这些人是张良所派,蒙奕是周勃帐下最英勇的精兵强将之一。紫末听后,若有所思地盯着一身血污的韩信,好一阵子后问蒙奕:“张将军要你们怎么做?”

众人敬重韩信英勇,纷纷脱下自己的外袍递过去,蒙奕随手接过两件。紫末转过头,蒙奕替衣不蔽体的韩信穿上,“要毫发无伤地把他带回南郑。”

紫末却不同意,“不行。我要和他一起去救夫人。”

蒙奕起身,向其他人交代:“你们需尽心照顾他,小心,别让伤口裂开。”然后才看向紫末,“韩信必须回南郑。紫末姑娘,如果你执意一意孤行,我们也只能不客气了。不过,在动手之前,我奉劝你想想樊将军。你来去自由,他可是我汉军的大将,大王还能掌握他的生死。”

紫末挥起的剑定在半空。是啊,如今的汉王已非原来的刘邦,张良与萧何私下做主留下韩信差点招来杀身之祸,这件事曾让樊哙很是消沉了一阵子。

蒙奕翻身上马,“紫末姑娘,你是去是留还请早做决断。临行前,樊将军一再交代,要我们保护你的安全。”

紫末想了想,“我跟你们回去。”她要知道韩信入彭城发生了什么事,海遥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何匆匆进宫,正要面见汉王,恰遇正要出宫的张良和周勃。见萧何面色焦虑,张良脸色变了一变,“萧何,那批粮食有下落了?”

萧何沉重地点点头,“有了。不过,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张良面色顿时苍白,刘邦担忧的事居然全部应验,沛郡的粮食无法运入,辖内田地里的粮食才刚刚抽穗,青黄不接之际,被抢劫的存粮已经无法再收回。

周勃大惊失色,“这个消息绝不能外泄,否则,军心一乱,章邯他们三人必定前来偷袭。如此一来,南郑危矣。我先回去坐镇军营,以防生变。”

萧何与张良相视一眼后,面如死灰地往里走去。

南郑行宫,灯火彻夜通明。

刘邦面色森寒,“关中地区虽然名义上归孤,可关中地区最富庶的地区却被章邯他们三人把持。眼前我们粮草不济,唯一能自救的就是提前出兵,夺下整个关中地区。”

众将赞同。萧何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我们突然起兵,会不会恰好中了项羽的计。”

刘邦看向张良,张良点了下头,“田荣已被说服,同意在各诸侯王赶赴彭城时起事。”

刘邦刚刚缓和了的面色再度变冷,“孤要让他提前起事。”

张良面带为难,嘴张了几下,却又欲言又止。

樊哙心急难耐,重重地把手中的酒樽放在案几上,清脆的响声震得人心里一紧,众人惊愣间,他已怒声问张良:“到底有什么难事,你倒是说啊。到了这节骨眼,哪有这么多顾忌!”

张良怒瞪樊哙一眼道:“齐地探子要求夫人亲自给她们下达指令。臣与她们沟通不了。”

王座上的刘邦只觉得脑中一晕。樊哙已赶紧低下头去,边懊恼边暗骂自己。萧何等将也赶紧低下了头。

张良满脸颓败,“上次消息传回后,她们附带传回了要求。说若是下次仍不是夫人的字迹,她们将拒绝执行任务。”

刘邦面色煞白,心底的愤怒不住翻涌,既然离不开项羽,又何必为他做这么多,难道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控制他?海遥,你到底存的什么心?

一片静寂中,殿外侍卫通报:“大王,有个叫紫末的姑娘执意进宫。”

樊哙猛地抬起头,看一眼刘邦的神色拔腿就往殿外走,准备拦下紫末。

萧何心中一动,扬声问侍卫:“是紫末姑娘一个人吗?”

樊哙一听,赶紧停步。

侍卫回答:“紫末姑娘身边跟着个男子。男子自称韩信,是萧将军帐下的人。”

蒙奕一行回营后,紫末常去照顾韩信。萧何与张良对视一眼,张良望向刘邦,刘邦满眼的迷惘散去,目光扫过张良和萧何,冷声道:“他是不是你们俩期望的将士,今日便知分晓。传。”

坐回原来位置的樊哙一直盯着殿门,刘邦看向他,“樊哙,说服紫末,让她想办法协助张良,齐地的消息绝不能断。”

樊哙赶紧应下,“臣一定办到。”

韩信傲然站在殿中,坦然与刘邦对视,“粮草被抢,责任在我。萧何并不知道我擅自离开南郑。”

刘邦淡淡一笑,“你的意思是,连带他的刑罚,你一起受?”

韩信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可气势却仍然逼人,“有何不可!不过,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抵去我的刑罚,又能让大王一劳永逸。”

看张良和萧何神情激动,刘邦又是淡然一笑,“说来听听。”

韩信道:“为今之计只有拿下整个关中地区,我们汉军才能摆脱困境。陈仓是汉军进入关中的必经之地,但两地之间不止有险山峻岭阻隔,还有雍王章邯的重兵把守。若强行通过,伤亡太大。大王可以派人带领一万人前去修五百里栈道……”

樊哙凝神想了下,不解地打断韩信的话,“一来,我们的兵士并不善于修这种栈道,二来,在那种峭壁上修栈道,没个两三年哪能拿得下来。韩信,你是来出主意的,还是来出难题的?”

刘邦却明白韩信未说完的话才是重点,他挥挥手阻止了还要开口质疑的其他将领。

张良也多少揣摩出韩信的意思,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此举应该是迷惑敌人。只是,我们的大军要从哪里出去?”

韩信嘴角现出一丝笑,道:“我上一次去彭城时找到一条隐秘的小道。道路虽然狭窄,但听说周将军帐下有一批行动迅猛、装备精良的精锐之师,区区天险,应该难不倒他们。”

刘邦低头沉思,相信周勃手下的那批将士,上次鸿门堡一行已充分显示出他们的能力,只是,眼前这个**不羁的男人值得相信吗?

韩信看出了刘邦的担忧,轻蔑地冷笑一声,“从今日起,你可派人监视我的行动。另外,你们决定出击的日子不必告诉我。需要我领路时,直接带我走便是。”

刘邦盯着韩信,“你心中肯定还想好了修栈道的人。”

韩信讥嘲道:“我说出来,你敢用吗?”

刘邦笑容淡淡,“有何不敢。”

韩信目光投向樊哙,“只有樊将军能够胜任。”

樊哙顿时瞪大了眼,“为什么是我?修栈道的人本就是为了迷惑敌人,随便派个忠心的人便是。”

刘邦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韩信的提议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他只是没有一条暗度的道路。还有修栈道的人,他一直犹豫不决,并不想让周勃离开军中,樊哙也是一员猛将,战场上,缺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他心里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修栈道的人若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一旦出了差错,那整个计划就会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