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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16)

“昨儿才洗过的,”甘棠吃惊地看着她,“好好的怎么又洗,身子才好些,洗的这么勤做什么?”

她当然不好说自觉身上沾着狐狸窝的味道,很不自在,便低低道:“你去就是了,话真多。”

甘棠无奈,只好走了。

洗了澡,重又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才觉着清爽舒服了许多。

甘棠替她梳理那头厚密的长发,一边道:“刚刚明值公子来请安,听说少奶奶在洗澡才先去了。小公子是听说了今儿发生的事,很担心呢,我劝慰了一阵子说没事儿,他才走了的。”

说到这里,甘棠看了一眼主子,又问:“说来今日是怎么了,太太无故怎么编出那一番话?”

“江雪”正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发呆,听了这句嘴角微微上扬。

今日苏太太向着李持酒控诉的她忤逆顶撞,当然不是太太编出来的,而是她忍无可忍,的确是当面顶撞了一句。

虽然是冒昧冲动,但是一想到当时苏太太那满脸活见鬼的表情,一切都值了。

素来当她是羊羔白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想不到也有爪子,会伸出来挠出血吧。

说来这苏太太也是可恶的很,整天一副老佛爷的姿态高高在上,把媳妇儿当成奴才、牲畜一样使唤,亏得“自己”以前竟忍得下去,装的出来。

可想到这里又有些迷惑……为什么要装呢?装可怜只会给欺负的更厉害,好像没什么好处,自己怎么会做这种蠢事?又不是那唐三藏要经历八十一难才能取到真经,她好好的干吗要经历磨难?图什么?

她想不通,可镜子里的人影却正变得更加清晰,可却不是今日这般打扮,容貌上也有差异。

“醉来直驾仙鸾去,不到银河到广寒。”恍惚中她竟不觉着违和,情不自禁地念了一句。

与此同时,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在心中漾开,脸上竟微微发热。

背后的甘棠听了这句诗,偷偷瞅了一眼主子,看见她脸上有点淡淡的晕红,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美貌不可方物。

江雪出身书香门第,从小也饱读诗书的,经常的出口成诵。

江姑娘又是个机敏内怯的性子,动辄伤春悲秋是有的,对于人情交际,虽然通透,但正因为太过通透,所谓“慧极必伤”,身子骨从来不好。

此刻甘棠听主子念诗,却也是寻常事情,便微微一笑。

她心想:不管如何,最凶险艰难的一关都过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姑娘以后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但是一心为主子谋划的甘棠却不知道,自己伺候的主子,已经不是真的江雪了。

从在昆明,江姑娘夜半咽气的时候,真正的江雪已经去了。

如今在江姑娘躯壳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衾遍寻不着的兰陵萧氏的萧东淑。

只可惜东淑自己,也是身在局中,懵懂无知的。

此时此刻的萧东淑,正沉浸在那如真如幻的回忆碎片之中无法自拔。

——“夫人不愧是……通今博古……”

那样暧昧的语气,却绝非李持酒。

但如果不是“她的夫君”,又会是何人呢?

只听甘棠道:“奶奶念的真好听,这又是一首什么诗?”

东淑陡然梦醒!她的心突突乱跳,强作镇定:“没什么,不相干的。”

她心里一阵乱,正要起身,却听到甘棠低低道:“侯爷。”

萧东淑忙转头,果然见李持酒从外头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简直无法呼吸,浑身上下顿时警觉起来。

从东淑“死而复生”之后,所有的记忆里,跟李持酒“亲近”的回忆,少的可怜。

唯一的一次就是那回,她跟明值说话,他突然从石桥上走过来。

当时对上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明亮的过分的眼,灼灼地满是极具侵略性的光芒。

那瞬间她惊讶于这突然出现的少年倒是有一副很金玉其外的皮囊,又有些不大信他就是李持酒。

四目相对只顾诧异去了,还没有调整好心态,更没有来得及“入戏”。

直到李持酒快到亭子了,东淑才终于醒悟自己该进入的角色——那个聪敏内怯的江少奶奶。

不知为什么,那天李持酒没有再往外去,跟明值简略地说了几句后,就陪着她回了房。

东淑起初并未多想,直到李持酒解开衣袍纽子,不由分说将她拥住。

远看着倒不觉着怎么样,小侯爷挺拔的身姿甚至还有几分赏心悦目。

这般紧密地亲近中才知道,他的身躯如火如山,怀抱更是霸道强横,泰山压顶,会叫人粉身碎骨。

这简直把她吓坏了。

东淑虽然没有了记忆,但她天生聪敏玲珑,旁敲侧击里早就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打听了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