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寒流(2)

可她什么也没看见，空荡荡的楼道，地面上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水渍。

街道两旁的景永远都那么模糊，身上的那件碎花裙也永远是皱的。

电铃在空荡的走廊里响起，那声音惊动了树枝上的麻雀，它们扑哧着翅膀飞走了。

林央和韩宁宁一起出了教室，下楼做体操，广播里正播放着体操预备铃。

韩宁宁扎着普通的马尾，挽着林央吐槽着学校食堂的饭菜难吃。

林央：“放学后我们去小卖部看看吧。”

韩宁宁还没来得及说话，松开了林央的胳膊，跑过去和男生在篮球场上夺篮球。

林央望了过去，轻轻的叹了口气，往操场走去，黑压压的人头，林央心里有些难受，她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她一个人站在队伍里，望着灼热的太阳，她缓缓抬起胳膊，手背放在眼睛上，刺眼的阳光穿透指缝，照进了她的眼睛。

后来，我记得那双褐色的眼眸永远都是忧伤的，我记了很久，也难过了很久。

最后一个音落下，那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结伴离开操场，林央身边的人以极快的速度从一个点射出了不同的方向，只留下林央一个人站在原地。

再后来，林央说，每到那个时候，她才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孤独，她像是被世界抛弃了。

林央执拗的眼眸一怔，又摇了摇头，说：“不是。”

我：“什么？”

林央：“是孤立。”

我不知道被很多人孤立是什么感觉，也不清楚林央当时的那种处境，可是我能感觉到那时候的林央是痛苦的。

她坐在长椅上，掩面哭泣，声音低低的，瘦弱的肩头颤抖着，她的身心都遭受到了重创。

十七岁的林央不该承受这么多，那瘦弱的肩头扛着那么多的非议，压抑了那么久，整个人笼罩着绝望。

我轻轻告诉她，说：“会好起来的。”

第2章 Chapter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林央的世界就变成了这样，那是一眼望到头，没有希望，没有光亮，只剩下灰色。

在漫长寂寥的岁月，血液缓慢流淌着，滴答滴答，那声音，是林央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消逝着。

从陈旧喇叭上发出的声音被周边的嘈杂给淹没了，那天是演讲比赛。

林央站在人群中，机械化的缓慢抬起头来，黑压压的人头，心里慌乱的紧。

她轻轻踮起脚尖，几乎不费劲的就看到了在台下拿着演讲词做准备的李妍，她记得那时的李妍很努力，一心想要考去外地。

当林央垂下眸子，一道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那是道孤傲冷清的身影，落入林央的眼中又是那么与众不同。

也在那一瞬间，她的呼吸停止了下来，呆呆的盯着那道身影。

这时，一只手伸进了她宽大的校服里，林央猛的转头，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嘈杂混乱的人群，看着她，只当林央莫名其妙。

就这样，突然的，林央紧紧攥着袖口，阳光下，她的脸惨白的透明。

那一瞬间，疼的那么清晰，不知道是什么充满了她的肺部，膨胀着，生生的要将她折磨至死。

林央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个音来，在那时无足轻重的责问显得苍白无力，说什么都是枉然。

人群中没有一个人看她，十七八的年纪，每个人都像是什么也不知道，戴在脸上的面具显得无辜极了。

林央还在往后退着，也不管是不是撞到了，碰到了别人，不管不顾的转身，奋力的在人群中奔跑，用尽所有的力气逃离那里。

演讲台上，被主持人把音量放大了的话筒，传来干净清晰的话语，也覆盖了从她后面传来的声音。

一声音响起：“反应这么激烈，呵，还在那里装清高，张……”

眼泪就这么哗啦啦的往下掉，这句话，她听到了。

那时的林央像个受惊的迷路，不知道往哪里逃，就这样无厘头的在人群中奔跑着，只是想逃离那里，逃离那场不堪回首的青春。

他说：“我还是相信，星星会说话，石头会开花，穿过夏天的木栅栏和冬天的风雪之后，你终会抵达。—— 饶雪漫”

少年站在台上，风起，额前碎发吹散，眉宇间是淡淡的自信，白皙的脸庞暴露在阳光下，脸颊上健康的红晕。

他说：“去年隆冬时节，大雪下了整整三天，我以为百里山地是你，身披一袭洁白婚纱的也是你，我以为我等到你了……”

他抬眸看向台下，那整齐划一的队伍中，一道身影慌乱的穿梭在人群中，而话筒里的声音也戛然停止。

他的目光放在人群中，极其扎眼的身影上，那一刻，他的心彭彭的跳动着，只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