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寒流(3)

这时台下躁动了起来，听着喇叭上戛然而止的嗓音，所有人都纷纷看向了讲台，主持人也第一时间检查电路，以为话筒出了问题。

而他直至看不到那抹慌张的身影时，他的心才逐一平静，继续朗读着那篇稿子。

下午，林央收拾完东西，背起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李妍在走廊里等她，和往常一样。

林央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两只手攥着书包带，盯着李妍的背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变成了这样。

那年是2007年，是酷夏的八月，李妍一家人搬到巷子里，成了林央的邻居。

小时候的事情林央很模糊，只是记得零零散散不重要的琐事。

夏季，没上学的时候，每到晚上林央总是带着李妍在街上乱窜。

在街头，玩躲猫猫，很刺激，又很害怕。

和李妍去小卖部，买几毛钱的冰棍解暑，在豆角地解救受伤小鸟。

冬季，在废弃的纸板里找到冻僵的小鸟，拿给李妍看。

这一件件一桩桩又清晰雀跃起来了，仿佛都在昨日发生一般。

小时候，无忧无虑，再大点，就没有那么快乐了，她记得，那时候，李妍她啊，不太爱学习。

小学三年级，黄昏下，她和李妍在教室里补作业的场景，每次都是林央先完成作业，她就急的跺脚。

于是，林央便帮着她赶作业，而李妍就在林央的旁边打气。

直到李妍姑姑在昏暗的教室里找到了她们，看着急红了眼的姑姑，两个人都乖乖的跟在姑姑的后面，回了家。

后来再想想，那时候小小的身上肩负着大大的梦想，而长大后，又迷茫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忘了初心。

林央陷入回忆中，一阵冷风掠过单薄的身上，她才猛然惊醒。

不知不觉的眼眶湿润着，她望着李妍的背影，已经不记得红了多少次眼，不记得失望了多少次。

林央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涌出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缓缓走向李妍，李妍看着走出来的林央，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个人沉默的下楼了。

那是第一次林央觉得尴尬，她想李妍也是这样觉得吧。

林央问：“听说，过几周学校举行运动会，你没有参加吧。”

连林央自己都没有察觉出，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她以为她很了解李妍。

李妍抬头看了一眼林央，说道：“参加了，女生长跑。”

林央的步伐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李妍也没有看见林央难过的脸庞。

原来很多东西在这慢慢划过的时光里悄悄改变着，当回首，看看过往，才知道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当霓虹灯亮了起来，当街巷上路灯的光亮洒满了巷子，夜晚也静悄悄的来了。

夜间的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角，那双的手紧紧攥着怀中的书包，她低头小步走在路灯下，而身旁的影子也慢慢的不甚清晰起来，模糊的看不见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滑落出来，摔在地上，轻响着。

林央蹲在街头，抬起胳膊，小声抽泣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李妍一怔：“怎么了？”

林央没回答，那时候，街头响起她轻轻的，悲戚的哭声。

在李妍那句不痛不痒的话语落下，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

林央多想时光静止在那一瞬间，在一切还没有变坏的时候停下来。

第3章 Chapter

这几天教室窗口外一处院落里的梨树开了花，纯白色的梨花，总会让林央盯着看上许久。

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林央每天都恍恍惚惚的，心神不宁，连课也听不进去。

余女士和往常一样在清晨第一节 课讲作文素材，课堂是氛围安静，没什么人发言。

又或者说，整间教室几乎一半的人都在睡觉，所以教室怪异的安静。

林央目光空洞的盯着黑板，仿佛能从黑板上盯出个洞来。

余女士拿着课本，在讲台上走了一遍又一遍，枯燥的课堂里，同学们都萎靡不振，一片死气沉沉。

当她走到第二十一遍时，她道：“林央。”

很奇怪，余女士话落，原本寂静的教室突然就发出了声响。

原本坐在教室里昏昏欲睡的数名同学听林央都抬起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掩藏的笑出了声。

林央缓缓回过神，低头看了一眼课本，在余女士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余女士走到过道，两手撑着过道两旁的桌子，看着林央，问：“林央，你最近怎么了？”

余女士话毕，瞬间让林央红了眼，似乎好久……好久都没有人这样问过她了。

林央低下了头，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