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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火(50)

我想我喝啤酒的表情一定很痛苦,因为有东西从我的眼角滑落,是眼泪,我真的不相信我和4暮,会是一类人。

“第一次当坏人肯定会难过的,就像女人的初夜。”4暮坐到桌子上,点了一支烟,“你也不算当坏人了,是祝小希把自己毁了,你不过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替天行道而已,这样想心里就会好过多了……”

4暮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现在还是在学校,等你毕业了,走出学校的大门,你就知道什么叫坏人了。我见过我哥和别人斗,我哥和他最好的朋友、哥们儿为了各自的利益在背后做的那些龌龊的事儿,表面上还都是好兄弟的叫着,祝小希是真的做错了事儿,而我哥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做过,他那个哥们儿就能把一件我哥从来都没做过的事儿生生的按在我哥的头上,帽子戴的牢牢的,象用电焊焊上去的,那才叫屈呢……”

我转头看着窗户外面,供暖期室内温度高,窗户玻璃上结满了雾气,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手里的啤酒罐儿被拿走了,我转头,4暮喝了一大口啤酒,皱了下眉头:“我一开始就很想让你变坏,我一个人当坏人真的好寂寞,我也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百分百的好人,那些所谓的好人不过还没有被无法忍受的事情逼到份儿上而已。现在你终于当了一次坏人,我不知道我心里,是不是真的有了最开始期待的那种兴奋……”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斜睨着4暮。

4暮又接着喝了几口啤酒,咳嗽了一下:“我没有改变之前,和你是一样的,只不过我高中时候就变了。我做的最龌龊的事儿,是下晚自习的时候偷偷尾随我们班的女生,想看她上厕所,不过那次可惨,厕所外面的墙头儿上有雪,结冰了,我刚想爬上去,手一滑,掉厕所外面的臭水沟里了……”

“下流!!”我不屑的瞪了4暮一眼。

4暮嗤笑了一下,不以为然的看着我:“什么叫下流?人的性格里都下流,男生哪个不做春梦?哪个不看黄色录像的?你没看过禁书吗?就算不看禁书,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里面那些男男女女搞在一起的场面,我还真不相信你没看过呢?女生比男生早熟,你啊,不是不熟,是压抑你自己,哎,我记得《水浒》那个书,潘金莲和西门庆的那几章,最受欢迎了,你不信去学校的图书馆借那个书,那几章的书页翻得都烂了……”

4暮重新点了支烟,一副流氓样:“你脸红什么?被我说中了?你想啊,再下流事儿人都能做出来,别的事儿还算个事儿吗?”

我被左手在录像厅门口堵住了,因为想着期末复习,录像厅值班的时候,我溜过去扫了几眼,跟几个纪检部的干事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准备撤了,我走到录像厅门口的时候,和刚准备进来的左手差点儿撞到一起。

我往左绕,左手也往左挡住我,我往右,左手也往右挡住我,我站住不动,左手也站住不动。录像厅门口收票的干事愣愣的看着我和左手,左手也不说话,我闻到他身上浓烈的啤酒和香烟味道,左手肯定喝了很多酒。

“你干嘛躲我?”左手冷冷的看着我。

我避开左手的眼神:“没有,要期末考试了,复习挺忙。”

我往外面走,左手跟在我后面,冬天的夜晚还挺冷。

我停下来看着左手:“我去自习室看书。”

“十八。”左手挡在我前面,有风从我们之间穿过,“那天晚上,我不是有意的,舞厅那么多人看着,我怕别人说你……”

我点头,看着左手笑:“恩,我明白。”

“那你干嘛生气啊……”左手低头看着我,唇齿间的呼吸在冬季里的暗夜里化成白气,瞬间不见,真的有醇厚的酒精味道。

我盯着左手的眼睛:“我没生气。”

其实我真的没有生气,但我可能真的有委屈,左手在活动中心音乐停止的那瞬间猛的推开我,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只是确定了一个事实,那个事实就是,我和左手真的只能做兄弟,只有做兄弟,我们才可以有对接的空间,彼此自在的空间。人家说,当兄弟的,除了爱情,什么都可以。

左手别过脸,看向亮灯的教学楼,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知道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你真的想多了……”我笑,很想说给左手一个充分的理由,我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

左手的眼神充满了忧伤,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眼神,左手说:“你以前给我讲得那个故事……”

“我忘了。”我打断左手,头也不回的往自习室走去。

模糊

周末小麦过生日,阿瑟打着给小麦过生日的旗号,组织了一帮人在自己家里搞庆祝活动。我和小诺去到的时候,有点儿傻眼,因为谁都不认识,阿瑟说那些人都是他的朋友。

阿瑟那些哥们儿只认识阿瑟,所以来到的所有人,一进门就把礼物塞给阿瑟,还说生日快乐,阿瑟收了礼物笑的嘴都快要歪歪了。小麦躲在角落里,抱着沙发上的靠枕,象个小怨妇,憋着嘴鼓着气,没好气的瞪着阿瑟。

我和小诺坐到小麦旁边,把礼物递给小麦,小麦大爷似的点点头:“还是你俩好,刚开始阿瑟说给我办生日舞会,我想着多风光呢,你们看,都是他在收礼物,巴不得卖了我……”

吃东西的时候更惨,小麦站起身比划着手势,那个意思是在开吃之前跟大家讲几句,怎么说都人家小麦的生日好不好?

“谢谢大家今天……”小麦在角落里刚开了口,阿瑟的朋友,远远的朝阿瑟举杯:“哥们儿,生日快乐!!”

阿瑟大大咧咧的,朝坐着的人举着装满香槟的杯子:“来,快乐快乐!!喝酒喝酒!!”

然后,坐在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笑呵呵的举起杯喝酒,然后吃东西。

小麦腾的站起生,刚想说话,阿瑟的哥们儿放了音乐,是一些欢快的舞曲,小麦的声音淹没在舞曲里,“今天是我生日,谢谢大家……”

阿瑟的几个哥们儿,在客厅中间,随着音乐的节奏,哼哼唧唧的跳起舞,阿瑟端着装香槟的酒杯,自我陶醉的跳着类似于探戈的动作。小麦气的差点儿蹦起来,那边的生日蛋糕都还没点蜡烛,小麦自顾自的抓起奶油蛋糕吃了起来。

“这算什么啊?”小麦的鼻尖儿,脸上都沾满了奶油和巧克力的颜色。

小诺凑近小麦出坏主意:“阉了他……”

小麦唰地把切蛋糕的水果刀递给小诺:“那你去啊?”

“还是吃蛋糕吧。”小诺小心的把水果刀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也跟着小麦一起,抓着生日蛋糕吃。

正在跳着舞的阿瑟朝我招手:“十八,过来。”

我绕过客厅的人群,走到阿瑟身边:“小麦的生日,你怎么成主角了?小麦都生气了……”

“小屁孩儿一个,逗逗他呢?来跳舞。”阿瑟喝了一大口香槟酒,金色的香槟酒在阿瑟手中的杯里摇摇晃晃的。

我老老实实的摇头:“我不会跳舞,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瑟把酒杯放到旁边的台子上,在我面前象个大猩猩似的来回晃着他的双臂,吊儿郎当的笑,“知道你不会跳,跟着音乐走就行啊,就像我这样,左面走三四步,右面走三四步,你走两三步吧,你步子大……”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阿瑟:“最近我做了一件没想到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变了。”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变过,但我看到的还是那个十八。”阿瑟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打量着我,“能怎么变?杀人放火,还是投敌叛国?”

我转脸看着热闹的客厅:“别人利用了我,然后象丢垃圾一样丢掉,我报复了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阿瑟停住了跳舞的脚步,眼神突然变得很凶狠,“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名字?”

我失落的看着阿瑟:“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会报复别人……”

“干嘛这副表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先惹的你,你那点儿报复算什么?”阿瑟朝我后面招招手,“孙二!”

一个男生叼着烟凑了过来,跟阿瑟一样的流氓相,“什么事儿?”

阿瑟指指我:“孙二,这我兄弟十八,以后罩着点儿,十八,那小子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名儿?我不动手,怎么说我也不能动手打自己学校里的孙子,孙二去……”

我哭笑不得看着阿瑟:“是女生……”

“哎,我不打女生的,你找别人。”孙二朝阿瑟弹了下烟灰,转身走了。

阿瑟皱皱眉:“我说十八,你不会是吃一百个豆子都不知道豆腥味儿吧?女的?就把你给涮了?”

“她也没沾什么便宜,现在差不多身败名裂了。”我郁闷的看着阿瑟。

阿瑟点了支烟:“你就为这事儿问我你是不是变了?”

我没吭声,阿瑟点点头:“我倒觉得是好事儿,要是你毕业了,上了社会上再有这种事儿就更傻了,我们公司一鸟儿人,海归的,老是我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看见领导,那脑袋低的,都快赶上屁股的高度了,我和小麦老迟到,他打小报告,前两天让我揍了,老老实实的,我就宁可把事儿打黄了,也不能让人给欺负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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