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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祭无忘告乃翁(274)

回想从前追逐土匪被树林里的枝桠刮得惨不忍睹的情形,再看如今恹恹不能动弹的土匪们,官差们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心有不甘,他们日日操练,在捉匪方面竟不如读书人,传出去不是丢脸吗?他们不甘心的俯身问,“你们怎么被捉住的啊?”

不是跑得像泥鳅吗,钻进山林就没了踪影,到头来连读书人都跑不赢。

土匪们仰着头,接收到官差们‘你们特太没用了吧’的眼神,只能露出苦涩的笑来,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捉住的,没留神就被踹得心窝痛不能动弹了,他们有什么法子啊。

后边几辆马车徐徐驶来,为谭盛礼他们赶马车的是其他举人的侍从,听说谭振兴他们抓到了土匪,激动地向谭盛礼报告。

“谭老爷,振兴哥他们真的没事。”乞儿掀起车帘,探出身子,好奇地望向前边,他回去告诉谭盛礼土匪在官道挖了坑,其他举人脸色大变惊慌失措,陆从直接收拾包袱劝陆举人回绵州,土匪来势汹汹,他们肯定会栽大跟头,回绵州是最好的法子,谭盛礼劝陆举人再等等,等谭振兴他们回来就有法子了。

哪晓得左等右等不见人,他有些担忧,谭盛礼则镇定自若,和其他举人商量,直接动身过来,让官差举着火把在前走。

“谭老爷,你是不是料到振兴哥他们有法子脱身啊。”所以才胸有成竹完全不担心。

谭盛礼望了眼窗外,缓缓道,“危险面前,人会格外冷静,你振兴哥他们不会冲动行事的。”若谭振业在,他会担心他们跟对方硬碰硬,但谭振兴完全不是那样的人,谭振兴胆小怕死,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乱来,不过他们的表现超出他预料,他以为顶多摸清楚土匪的窝,不想他们还动上手了。

这时候,有官差跑来,要他去前边看看怎么办,谭盛礼看了眼天色,温声询问,“不知能否去衙门喊知府大人来。”

他没有官身,不好插手这种事,具体怎么处理还是得知府大人说了算,官差反应过来,拱手行礼,骑上马就朝衙门方向去了。

官差们想法子把坑里的土匪弄上来,同行的举人们纷纷过来瞧,场面壮观,令人心惊,借着火把的光,陆举人认出几张熟面孔来,心底久藏的屈辱涌上心头,捡起路边的石头,毫不犹豫砸过去,切齿道,“是你们,就是你们,就是你们这群土匪……”

他抿着唇,双手颤抖,握着石头的手青筋直跳,那个土匪被砸得嗷嗷直叫,血顺着脸往下淌,在晕红的光照下触目惊心,陆从害怕砸死人,忙过去阻拦,“父亲,再砸就砸死人了。”

“让开……”陆举人像疯魔似的,高高的举着石头,石头上沾了土匪的血,一滴两滴的往下掉,陆从害怕地往后缩,后边谭盛礼上前抓住陆举人衣衫,“人已经抓住了,等知府大人来了后再说吧。”

“你……”陆举人侧目,看清是谭盛礼,动作僵了瞬,谭盛礼拿了他手里的石头,“问问情况吧。”

换作以往,土匪最瞧不起的就是读书人,性格懦弱贪生怕死,用不着他们出声恐吓,读书人老老实实就交上银钱,比孝敬父母还积极,谁知道到头来竟栽到最瞧不起的读书人手里,土匪们再不敢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了,因此,谭盛礼问什么答什么。

尤其是刚入土匪窝没两天的新土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顺便把土匪的窝也供了出来。

土匪们的房子是建在树上的,就在旁边那座山头,为求将功补过,他们愿意带他们去,那有女人有孩子,女人是土匪花钱买的婆娘,儿子是自己生的,新土匪给谭盛礼他们磕头,“求诸位老爷饶了小的啊,小的虽是土匪,从没参与过打砸抢劫。”

“去他娘的,敢出卖老子,看老子逃过这劫将来怎么收拾你。”有土匪恐吓道。

新土匪吓得瑟瑟发抖,陆举人抬脚踹向说话的土匪,“你以为你能逃得掉,根据律法,在场的谁都别想逃。”

律法是什么土匪们不清楚,但他们知道,落到官差手里是凶多吉少了,陆举人要新土匪接着说,唤官差他们跟过去把剩下的人全抓了,为首的官差有些为难,看向谭盛礼,“谭老爷以为如何?”

都是举人,但他该听谁的心里还是有数的,谭盛礼沉吟,“等知府大人过来再做定夺吧。”

官差暗暗松了口气,天都黑了,要他领着人去土匪窝,心里终究没底,假如有埋伏等着,他们不是自投罗网吗,不知谭振兴他们怎么抓到的人,提到剿匪,他心里突突跳个不停,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陆举人不满谭盛礼的说法,虎着眼道,“等知府大人来剩下的土匪都不知逃到哪儿去了,趁胜追击,该把其他土匪先抓住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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