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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儿笑千百树Ⅱ:小荷不过尖尖角(12)

“你打我?你敢打我?”艾淑捂着脸站在原地,她想不到云志真的会动手打自己,做了下流事儿的就不是自己,艾姝停顿片刻,再次冲向表情阴冷的云志,“你敢打我?”

云志冷笑着推开冲到自己面前的艾姝,一抬手又是两巴掌。艾姝被打蒙了,竟然还云志身上扑去,这下云志干脆直接拽住艾姝的头发,让艾姝的脸被迫的朝上仰着,然后另一只手不间断的甩着耳光,艾姝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云志这才松口气,他根本就不会犹豫,只是还没练习好而已,云志打的手腕有点儿酸了,这才把艾姝往后一推。

艾姝已经被打昏头了,她摇晃着站起身,尖锐着声音嚷着,“你下流!你打我!你跟狐狸精搞破鞋……我死给你看!”

看来女生的天性都具有威胁男生的潜质,以伤害自己来作为要挟对方的筹码。只是有些筹码压的再重,也重不过一颗铁石心肠。艾姝抓起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削铅笔的小刀,缠着手比划在已经割过一次的手腕上,她记得自己上次割腕的时候,云志是大惊失色的,是冲过去抱住她就往医院跑的,那个时候云志是紧张她的,是害怕的,艾姝喜欢看到云志冲向自己的慌张神情。

“你随便,有本事你就死给我看,你看我会不会害怕。”云志依旧冷笑,他才不相信艾姝会真的割腕,上次在医院疼的死去活来,艾姝终归是尝到了苦头。

有很多时候,人是怕刺激的,尤其是被自己忌惮的人刺激。艾姝咬着牙,在云志轻蔑的眼神里,犹豫了好一会儿,就在云志以为艾姝会放弃的时候,艾姝拿着小刀的手再也没有犹豫,生生的在已经结痂的原来的割腕的位置重新划了一下,血滴滴答答的流淌着。

“小哥……”艾姝手足无措的站着,她的脸肿的很厉害,一边委屈的哽咽着,一边看着流血的手腕,一边看云志。

云志看看艾姝流血的手腕在昏暗的白炽灯下面胆战心惊的晃着,又看看艾姝,他竟然站着好一会儿没动。冬日的傍晚,房间里弥漫着生命力流失的味道,云志恍惚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刺激艾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莫不是想看见嗜血的想象中的怪物。

“小哥……”艾姝浑身颤抖的哭着,摇摇晃晃的朝云志走过去,她手腕上流淌的血开始多了。

云志不自觉的后退着,知道退到后面的墙壁,再也无路可退。

艾姝脸色苍白,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微弱着声音说,“小哥,救我啊。”

云志这才反应过来,他也开始脸色苍白,几乎站不起身来,艰难的朝艾姝爬过去。

寒假,学校安排了学生护校,主要由五年级的学生来实施。四年级以下的学生年龄太小,六年级的学生准备复习考初中,所以护校的任务就落到五年级的学生身上,所谓护校,就是在寒假里,安茉班级的学生,每两个人轮值去学校跟传达室打更值班的老大爷一起呆着,风大了去关关窗户,小心火烛防防小偷扫扫地。所以程老师直接就让同桌之间来完成这个工作。

安茉当然是和于德峰分在一起护校,但于德峰的注意力和精力都在张静身上,他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安茉,护校三天他只会最后一天来。护校的工作只剩下了安茉,安茉在寒冷的冬天,穿的像个笨重的刺猬,顶着风雪来到了学校,值班室的老大爷倒是很有兴致的在土炉子上烫了热水泡脚,还能煮点儿茶叶暖暖身。

北方冬天的风有时候象拉风箱一样的呼哧呼哧的想着,安茉倒是很想跟值班室的老大爷一起缩在土炉子烧的很温暖的值班室里熬着时间。老大爷年年岁岁守着值班室,赶上有学生来护校,他巴不得让学生去每个楼层检查门窗,才舍不得离开暖和的羊皮褥子铺好的小被窝呢,所以他一早就板着脸催安茉去检查门窗。

安茉只好搓着冰凉的手,学校一共五层楼,有学生教室的是从一层到四层,五层是个造型,只有楼中间部分有,是留给音乐老师存放各种乐器的,小鼓大鼓,小号长号,脚踏板的老式钢琴,铜锣摇铃小提琴等等,全都堆积在五层。这些乐器已经有年头了,很多都开始锈迹斑斑,脚踏板式的钢琴有时候踩上好几脚都不发出声音。安茉无聊的从一层巡视到四层,把走廊里松动的窗扇关好,关完了所有的窗户,安茉一个人留在五层,看着堆积在一起的乐器发呆,她也不太喜欢去传达室,值班老大爷抽旱烟的味道太刺鼻。

寒风呼啸而过,噼里啪啦的拍击着窗棂,安茉拿起架子鼓的棒槌,发狠的敲击着那些年久失修的乐器。沉闷的乐器声音和着刺耳的寒风声音,安茉突然觉得自己内心的愤懑一下下的全都吐了出去,她压抑太长时间憋的太久了,以至于敲破了一个很大的鼓,还是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反正也没人听到这些声音,不过是发泄到寒风里的一腔私欲。

安茉护校第二天,学校大门外来了五六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他们穿着喇叭裤,头发也留的长长的,有的还叼着过滤嘴的香烟。

“小妹妹!”头发最长的青年远远的朝安茉招手,还特意打了口哨。

安茉站在教学楼的门里,没有反应,传达室的老大爷卷着旱烟缩在他的羊皮袄子里,他是能看到值班室外面的这些社会青年的。头发最长的社会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看安茉,又抻了脖子往传达室里面张望,最后又和其他几个社会青年凑到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最后他笑的很诡异,朝安茉喊,“就你一个人吗?”

警觉和不安像是冰碴儿一样渗进安茉的感觉里,她不自觉的走到教学楼大门口,竭力的镇定着,在确定不会失误的时候,安茉突然关上大门,从里面把粗粗的链子锁锁了上去。但这个举动也等于告诉外面那几个社会青年,教学楼可能真的是安茉一个人,不然她干嘛如此紧张,但安茉忘了,教学楼的大门只是一个厚重的门框,装着大玻璃而已,好看,但不解释。

果然,五六个社会青年大大咧咧的往教学楼的大门口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不怀好意的朝里面浑身发抖的安茉笑,“别怕啊,哥哥们陪你玩儿。”

安茉紧张不安的敲着值班室的门,老大爷依旧在若无其事的吸着旱烟,安茉推门,值班室的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上了。头发最长的社会青年,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示意其他人退后几步,他手里的石头砸向教学楼大门上的玻璃。啪的一声,随着大门玻璃的碎裂,玻璃片四溅开,大门也变成空洞的框,不管多大的人,都是可以从门框里穿过来的。安茉绝望的拍着传达室的门,她一边拍一边哭,值班的老大爷像是没听见似的,吧嗒吧嗒的抽着手里的旱烟袋,土炉子上煨着刚烧开的滚烫的水,旁边的茶缸里刚冲泡了一大缸的红茶水。安茉眼睁睁的看着头发最长的社会青年笑嘻嘻的朝其他人招呼,五六个人一起朝教学楼的大门走过来了,安茉咬咬牙,胡乱抓起飞溅到自己脚下的碎玻璃碴儿,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报报相还

安茉跑到二层楼的楼梯,隐约听到头发最长的社会青年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们好像已经开始上楼梯,似乎上了一层?安茉开始绝望,虽然教学楼有四层,但所有的教室都是锁门的,她一个房间都进不去。学校的厕所建在了外面,安茉连个躲的地方都没,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开始莫名其妙的恨于德峰,如果不是他不来,安茉怎么会孤身一人?好歹他们也算名不经传的小帮派,妈的,有这么不会罩着小弟的老大吗?平时都是窝里横,专门揍自己人。

跑上三层楼,安茉靠听声音,似乎听到几个社会青年还在一层或者刚上二层。他们应该不知道所有教室都锁上了,估计是在每个房间的找。安茉能听到金属棍划在墙上的声音,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自己最多就能跑到五层,就再也无路可逃,要知道有这种事儿发生,当初好歹把班级教室的钥匙要下来,从二层的窗户跳出去,下面是一个沙子堆,上面堆满了厚厚的雪。

“肯定跑到楼上了!”长头发的声音带着兴奋,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竟然还有回音。

安茉竟然好一会儿没有再往上跑,她首先是被吓住了,其次安茉突然之间有了个歹毒甚至邪恶的想法,就算今天她真的在劫难逃,也得拽上于德峰当垫背的。这样一想,安茉竟然豁出去了,她看看手里握着的毫无用处的玻璃碴儿,顺着楼梯的缝隙朝二楼的方向扔下去,颤着声音大喊,“有本事你们明天来啊,我哥明天来,看他不收拾死你们!”

说完,安茉就快步往四楼跑去,她能听到碎玻璃碴儿碰触水泥地面的声音,当然了,好像崩到了某个人,那人恶毒的骂着,“臭丫头,你给我滚出来出来!”

“她跑不了,上楼!”长头发放肆的声音,他好像特意用什么金属特意敲了敲楼梯的扶手,响响亮亮的,“好啊,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到底是你哥哥厉害,还是我们厉害!”

安茉一口气跑到五楼,她的腿脚软的都快不听使唤了,急促的呼吸差点儿让安茉背过气去。安茉顾不上喘气儿,急切的找到之前被自己敲碎的一面的那种要两个人抬着的大鼓,她把大鼓塞到一堆破破旧旧的乐器最角落里,从破了一面的钻进去,把身体顺着大鼓的形状弓成圆形。安茉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面呼吸的声音太大,她的额头也开始泛出细密的汗水,因为楼梯处传来长头发和其他人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