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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儿笑千百树Ⅱ:小荷不过尖尖角(5)

云志连回头都懒得回头看艾姝一眼,倒是小芝担心的停住脚步,云志拽着小芝就走,小芝脚下一慌乱,和云志撞到一起,看起来更亲昵。艾姝尖叫着追过去,被云志反手一推,艾姝踉跄着后退着,撞到了灶台,她紧着自己尖锐刺耳的声音大哭起来,手里比划的饭碗碎片竟然真的去划破了左手腕的皮肤,鲜血瞬间就流淌出来。

“天哪,她真的割了!”小芝的腿一软,再也迈不动步子,云志这才回头,看到艾姝捂着流血的左手腕坐在地上大哭。

艾姝妈从里间端着饭碗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手里的碗筷噼里啪啦的掉到地上,她疯了似的冲向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手腕的艾姝。云志快步走到艾姝面前,抱起她就走。

“小哥,我不准你跟她一起……”都这样了,艾姝还不忘叮嘱云志,她也被自己手腕流出来的血吓到了,电视剧里光是演可以这样吓自己喜欢的人,但貌似没说割完之后会这么疼。

“你这个蠢货,你是不是疯了?想死别在我面前死!”云志吃力的抱着艾姝往医院跑去,艾姝妈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眼泪流的一塌糊涂。

小芝呆呆的站在原地,她被眼前的情景搞懵了,云志不是艾姝的哥哥吗?艾姝不是云志的妹妹吗?为什么妹妹会这么反对哥哥交朋友呢?

那个时候,有个超级长的电视剧,好像是墨西哥引进的,叫《边卡》或者是《卞卡》。长的一塌糊涂,长的每个看了人都昏昏欲睡,但第二天还是会准时出现在电视机面前等着,等着看主人公卞卡和莫妮卡,看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接吻,一旦接吻上了,所有的人都嚷嚷:流氓!不要脸!但要是没接吻,大家都不停的打着瞌睡,揉着眼睛犯困,嘟念着怎么还没完啊,怎么没完没了啊。

安茉觉得自己的生活太想《卞卡》了,又臭又长,长到每天她都想在学校睡觉。自从自己搞了个三色电线缠着的鞭子后,安茉抱定壮士断腕的决心,等着最后和于德峰决一死战,关于张静她是搞不定的,安茉倒是试探性的主动跟张静说过几次话,但张静对她是带答不理的。

于德峰果然不食言,每堂课必定出击最有力的拳头,打的安茉前腔贴后腔。每次于德峰出拳头,安茉都半趴在书桌上问自己,能受得了吗?恩,还算受得了,那就先忍着。安茉就会伸手摸摸腰带上系着的三色电线的鞭子,莫名的心里就有了些底气。

有心插花花不发,无心栽柳柳成荫。

就在于德峰每天都用他骨硬如铁的拳头收拾安茉孱弱的身体时,曲林主动给安茉送上了半条橄榄枝。曲林是班里学习好的一派代表,她最大的特点是长得丑,最丑的地方是鼻子,因为她的鼻孔是朝天的,她委婉的跟安茉表达了想法,她对于德峰是有些好感。与其说曲林对于德峰有好感,不如说曲林是想壮大她的帮派,当时班级里的学生们三三俩俩的组成小团体,张静和周丽娜是属于长得好看的帮派,总是被班里的男生们惦记着。曲林是学校好的帮派代表,但总不被男生们惦记,因为她们长得是有些苦难,除了王淑嫦时不常的说几句长得丑的都是学习好的作为鼓励之外,她们的名声和影响力太小了,所以曲林很想能有于德峰加入,她想着凭着自己是好学生这张牌,于德峰就得受宠若惊,毫不犹豫的加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给于德峰的同桌安茉通个话过去,基本上就大功告成,那以后大家提起于德峰就会想起曲林这等好学生云云,名声在外是不容置疑。

第二天,于德峰惯例似的朝安茉挥舞起拳头,安茉用破旧的铅笔盒挡了一下,吞吞吐吐的看着于德峰说,“我倒是给你找了个姑娘,不知道你要不要?”

“张静同意了?”于德峰的小眼睛很努力的往大睁,从没有过的兴奋和激动。

“是曲林。”安茉慢条斯理的说着,有姑娘总比没姑娘好。

于德峰马上感觉他受到了侮辱,由每天几拳头变成暴打。安茉被打的鼻青眼肿,鼻子也流了不少血,当她伸手拽腰间的三色电线鞭子跟于德峰拼命的时候,小芝竟然出现了,她神采奕奕的站在班级门口,脆生生的说,“安茉在吗?我找安茉!”

鞭长莫及

安茉没想到自己会是这副狼狈的模样出现在小芝面前,她觉得羞于见人是因为这其中多少有云志的关系。安茉总觉得云志跟小芝有些什么,而小芝也总觉得安茉应该知道不少关于云志的事情,她没办法当面问云志和艾姝到底什么关系,但小芝觉得自己和云志已经到了很亲密的关系上,有些事情不得不问明白。

“你找我……有事吗?”安茉抹干了鼻子上血迹,把三色电线缠绕的鞭子重新放回裤带上,她颇是恼火小芝的突然出现,不然这个时候正是安茉积聚了很久的怒气爆发的时候。

“云志他……和艾姝的关系怎么样?”小芝犹豫着,她想着以安茉的智商是不是能听懂她想要问的。

果然,安茉沉默了半天都没说话。

“安茉,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云志好像不大愿意提起他的家人。”小芝半是试探半是猜测的问安茉,她和云志相处也有段时间了,除了在砖厂干活,云志很少说其他的,两个人腻歪的亲密的时候云志也很少说别的话。

“云志不是艾姝妈生的,艾姝也不是云志的亲妹妹,他们家比较复杂。”安茉本来不想跟小芝说云志的事情,但她被于德峰打的太狼狈了,最关键是王淑嫦已经远远的走过来了,安茉不想让王淑嫦看到自己这幅样子,所以痛快的把云志的情况跟小芝说完就走。

“等等,这个……给你!”不知道是安茉说了小芝想知道的情况,还是看着安茉真的太狼狈了,小芝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来紫色的包装盒塞给安茉,指指她被打的有些乌眼青的脸,小声叮嘱了一下,“用那个青色的眼影……盖一盖,很管用的。”

安茉也没仔细看手里的东西,趁着王淑嫦没注意,匆匆忙忙的转身回教室了。

艾姝的手腕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她又是哭又是踢打。帮艾姝缠纱布的医生都烦了,板着脸训艾姝妈,“你们眼睛瞎吗?帮按着她点儿。”

云志双手抱在胸口处,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他连艾姝身边都没走过去。艾姝妈哭的眼睛真的要瞎了,她怎么都想不到艾姝会做出这么反向激烈的事儿,“艾姝啊,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

艾姝妈的这句情真意切的话,倒是让听着的云志不自觉的翘起嘴角笑了笑,看来在艾姝妈眼里,只有一个艾姝就是全部和所有了。

“小哥,我不准你跟那个小芝在一起,她一看就是狐狸精!我不准!妈,小哥搞对象,他搞对象,你管管他啊……”艾姝挥舞着受伤的左手腕,歇斯底里的喊着。

“哎呀,都这时候了,你就答应一下啊,好歹她也是你妹妹。”艾姝妈看不下去了,她朝云志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云志含糊其辞的应允下艾姝的话,总不能让她刚包好的伤口再绷开吧。

“那你觉得我跟谁在一起合适?”云志竟然也不生气,慢吞吞的问艾姝。

“你跟谁在一起都不合适,就跟我最合适!”艾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艾姝妈黑了脸,怕什么来什么,但她始终认为这是艾姝年少时候的无知,长大了总能摆正过来。

“我要是看不上你呢?”云志的脸上明显带着鄙夷的表情,他笑得很诡异,慢悠悠的,像是在谈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儿。

“不行!你必须喜欢我!必须看上我!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死给你看!”艾姝的表情更坚决,她咬牙切齿的撕扯着刚缠好绷带的左手腕。

“闹够了没有?你们两个是兄妹,也好意思说这种事儿,不嫌丢人啊?”旁边的医生看不下去了,他牢牢的抓住艾姝缠着绷带的手腕,沉着脸教训艾姝,瞪了云志一眼。

“他又不是我亲哥,根本不算近亲结婚。”艾姝非常理直气壮的反驳着,旁医生目瞪口呆,艾姝又追加了一句,“我妈也不是我亲妈,我怎么就不好意思说这事儿了?”

医生再次目瞪口呆,他看看尴尬的想撞墙的艾姝妈,又看看一副漫不经心的云志,最后打量着左手腕缠着绷带的艾姝。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的家庭,大千世界终究是无奇不有。

安茉拿着小芝给的化妆盒回到座位,很快就在前后桌引起了小轰动。

首先,小芝本来就穿着不凡,她既早熟又漂亮,还特别会打扮自己。小芝的爸爸是砖厂的厂长,粗剌剌的红铁锈般的砖头卖出去之后,她想买多少个化妆盒都没问题。其次,安茉这等小家子气的人是没见过化妆盒的,打开一看,里面光是珠光彩的眼影就十多种,还有七八种不同颜色的口红和各种颜色的粉底,这样的东西是很要女生的命的,要知道那个时候,能用得起小圆盒装的药膏似的口红已经是很有身份的象征了,象小芝用的这种把所有的化妆品都归置到一个精致的盒子中,那真的是安茉班级的女生见都没见过的。

于是,全班的女生在传完小话之后,纷纷开始跟安茉传纸条,张静问安茉放学后是不是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她家一起写作业。曲林则主动跟安茉打招呼,说最近她姐姐帮她搞到了新的课外教科书,她还从来没给别人看过,但她会给安茉看最重要的地方,这对初中考试非常有帮助。就连查范范竟然也远远的跟安茉打招呼,当然了,她的想法一贯比较特别,查范范跟安茉小声嚷着,“安茉,就算给猫猫狗狗用,就算给我用,也不能便宜那帮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