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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吹(30)

作者: 涂山妖怪 阅读记录

我知道我现在形容泼妇,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想拼命锤他发.泄。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任我怎么打骂他都不曾皱眉。

等我累了哑了,他才重新将我按入怀中:“我没骗你。”他亲吻我的鬓发,“我真的没骗你,小舒…我恨战争,我恨打仗。只要能一直陪你,我宁愿当村夫。”

此刻,我已经声嘶力竭,困意霎时将我包裹。

成陟把我抱回床上,我半醒半睡,只感觉他温柔又小心地帮我擦干眼泪,轻声说:“我的小舒,希望你梦里没有我。”

*

这场觉我不知睡了多久,在这样愤怒悲伤的情绪下,我竟然比往常睡得更沉,直到屋外桌椅猛然碰撞,我才从黑暗惊醒。

我探手打量许久,甚至弯了弯手指以确认自己不是做梦,接着,昨日的争吵统统随清醒灌入脑子,我一时接受不良,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我呕得五脏六腑都瑟缩成团,心头涌现一丝奇怪的念头。我摸向小腹,隐隐觉得,来了个不太该来的人。

成陟推门,脚尖还留在门外,只敢身子微往里探:“小舒,你…消气了吗?”

消气?我气谁呢?他骗人还是我太“勇敢”,竟然对命不在手的人动心?

我摇头:“不气了。”

成陟半晌没言语,似乎不敢确定,直至我伸腿找鞋,他才拎棉鞋走来:“穿这个,天冷。”

我套进棉绒的鞋里,那软毛暖得脚心回温。

成陟衣服上烟味很重,指间还夹着燃尽的烟头。我猜他昨晚可能没睡,因为他眼下微泛青紫,眼皮也略显疲惫。

我不说其他,只下床自顾洗漱。成陟说:“我得归队了,不然…”

“我知道。”我打断他,“你回去吧,确定了出发日期再说。”

他听我说得冷静,一时竟无言相对,只好小声说:“好,那我先走了,中午…或者晚上,我早点回来吃饭。”

犹豫几秒,他补充到:“你在家等我回来。”

我嘴含泡沫,没问他想吃什么,举手挥挥,算是行了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唉──历史也许要重演,与十年前无甚差别,若作者写文连版权都没有,那咱们只好挥手道别。

可惜我还有大把脑洞没写,心酸。

第17章 等我

离村最近的电报房排队很长,我张望日头渐升的天空,手往脖颈抹了把汗。

周遭等收等发的人七嘴八舌,有谈家事有谈国事。几个陆军太太兜满瓜子,牙齿一磕舌尖一顶,吐壳的档口撂了几句闲话:“这哪个晓得嘛?反正也等这么些年了,但愿这次早点结束吧。”

她们不关心胜负,偶尔摸几把滑溜的菩提手链,便算是对丈夫的祷告,仿佛已经看淡。

我排了许久,直到饭点过去才轮到自己。电报一字千金,我仔细思考才发出一串信息[有孕不便,想回长沙]

雨水很快便被蒸干,徒在地面留下水渍。

我叫了辆黄包车来车站,因为非紧俏时节,人不算太多。售票处的大爷正抟着袖口,微胖的身子融在板凳里。阳光透入留孔的栅栏板,他被照得有些犯困。

我放下皮箱,屈指敲敲桌面,大爷睁眼:“呦,团长太太啊?”

我略显惊讶:“你认识我?”

大爷拿笔头戳软本:“认识,你来的那晚我们都瞧见了,147团长可是人称[军中金焰],看过就不会忘。团长太太来买票?”

我摆手:“不用,我先问问。”大爷点头:“也好,现在这年头火车票贵,买了可退不了,白白浪费银钱。你来买,提前一小时就够了,早了也没票。”

我手指绞在身前:“最近买票离开宜昌的多吗?”大爷不太明白,我解释到,“陆军太太们不回娘家吗?”

大爷咧开唇缝:“你不晓得,这仗打起来,太太们都习惯了,抱团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我记得年前哪位营长家娘老子来人,硬拖新婚太太离开,那太太不肯,当场便断了关系,结果年初营长就殁了。你们这些太太,真勇敢。”

我的肩膀瞬时垮掉,下意识摸向小腹:“现在还有票吗?去长沙的。”

大爷手指挠挠嘴角:“有,半小时后最后一趟,要买吗?”

我翻出钱包:“一张去长沙的,二等车厢。”

熟练操作一番后,他递来张纸质粗糙的票据:“您收好,上车挤,看好您的皮箱。”

我刚要接过,手里却落空。成陟抽走了车票,指甲攥得发白,那双熬夜泛红的眼紧紧瞪着我。

我顿时噤声,成陟揉开车票,看清[宜昌至长沙]的字样后,他冷笑一声,又将票据揉皱。

我呼吸急促:“你干什么?!”

成陟狠狠把车票砸地,指着纸团质问:“你又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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