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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95)

  楚昱杰气恼回家,段立钧入了那养瘦马的小院。

  子初时,他离开那院子,还没走远就叫易仕源捅了刀子。

  “易仕源想害的是楚昱杰,还是一石二鸟?”谢筝疑惑道。

  昨夜,易仕源离开酒肆之后,是跟着段立钧到了青石胡同,遇见两人相争,还是他跟着的是楚昱杰?

  那两人会碰见打架,纯属意外,易仕源是设计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陆毓衍微微低着头看她,柳叶眉微蹙,樱唇抿得紧紧的,一副纠结样子。

  好看也生动,却叫人怪舍不得的,不忍心看她这般模样。

  “我猜是设计已久,但事出突然,”陆毓衍出声,打断了谢筝的思绪,见她仰头看过来,解释道,“从诗作看,易仕源一早就想挑起段立钧和楚昱杰之间的矛盾,不过他并不匆忙,上个月段立钧留诗清闲居,昨日他才向半醉的贾祯透露诗作来源,真要动手,恐怕也要等上一段时间。

  不曾想,遇见了段立钧和楚昱杰动手,楚昱杰甚至伤到了段立钧,机会如此好,他才下手了。”

  谢筝原本就想得七七八八了,再由陆毓衍一点,拨云开雾一般,思路清晰许多:“因着是突如其来的机会,所以他错过了下手最好的时机。”

  若在楚昱杰离开时就动手,段立钧的死亡时间会让楚昱杰更加百口莫辩。

  可偏偏,昨夜易仕源没有提前准备,身上没有刀子,才会让段立钧进了那院子,等他带着凶器回来,直到三更天时段立钧才出现了。

  “大雨、深夜,又是个胡同深处,没有人看到真凶,又有楚昱杰这么个替罪羔羊,易仕源想脱身,那还真不好抓。”谢筝叹息道。

  这案子时间不宽裕,易仕源不露出狐狸尾巴来,到最后,还是楚昱杰遭殃。

  不远处,松烟领着两顶轿子过来。

  陆毓衍瞥了一眼,又看向谢筝,道:“证据未必有,但吓唬吓唬他,许是能有些收获。”

  谢筝刚想追问如何吓唬,轿子已然停在了跟前。

  陆毓衍先一步上了轿,她也不能再问了。

  送谢筝到了萧家,陆毓衍便回陆家去了。

  安语轩里,萧娴歪在榻子上,捧着一本书册子打瞌睡。

  谢筝轻手轻脚进去,刚冲着一旁的浅朱笑了笑,萧娴就醒了。

  “吵醒姑娘了?”谢筝问她。

  萧娴上上下下打量了谢筝两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她的鞋子上,啧了一声:“出去一日,鞋子都和早晨出门时不一样了。”

  谢筝脸上一烫,萧娴笑得越揶揄。

  好不容易止了笑,萧娴指了指绣墩,道:“我听说是太常寺卿的孙子死了?”

  谢筝颔:“被捅死在河边。”

  萧娴坐起身来,把书册随手放在一旁,取了个引枕靠着,嗔道:“明明是我身边的,却跟着衙门里的跑了一天,我不依了,仔细跟我说说,要不然,明日不放你出门了。”

  第六十八章 偏向

  谢筝回屋里歇息时,已经二更过半了。

  案子的状况,她与萧娴说了不少,只觉得思绪清晰许多。

  比起杀人夺命,萧娴更关注楚昱缈与易仕源的关系。

  “从七品的主簿,家里又不缺银子,只要易家人脑子清楚,就不会让易仕源娶楚昱缈,易仕源晓得紧跟着段立钧,也不像是视官途如无物的。”

  萧娴的这番话,不得不说,极有道理。

  若真如易仕源所言,他盼着楚昱杰高中谋缺进入官场,可楚昱缈的年纪是断断等不到那个时候的。

  易仕源平素与荫监们一道,与楚昱杰那样的刻苦学子并不是一路人,他看重的是交际关系,而非真才实学。

  如此性格之人,即便是对楚昱缈有好感,也不会叫情感冲昏了脑袋。

  反之,楚昱杰蒙难,甚至最后做了替罪羔羊,楚昱缈想在京中立足,就不得不依靠易仕源了。

  这算盘打得响亮。

  谢筝把两双脏了的鞋子洗了,凉在窗沿。

  指腹捻着鞋子上的绣花,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楚昱缈要面临的处境,与她何其类似?

  她也是后路断了,即便晓得陆培元是绍侍郎杀妻案的主审,不清楚在父母的死之中,陆培元到底是如何立场,可她只能仰仗陆家、萧家了。

  楚昱缈对易仕源的信任,恐怕没有好结果。

  那她呢……

  闭上眼,是中秋那夜隔着幔帐望月诵读咏桂诗的陆毓衍的侧颜,是松烟说起过的同窗对陆毓衍的为难和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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