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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子妃(33)

锦湘关了门,倒了茶水,看蓝熙之坐下,才低声道:“我听说石公子的家被抄了,大家都说石大人是好人,死得冤枉。蓝姐,你知道石公子的下落不?”上次在小亭,锦湘见过石良玉一面,对他印象非常好,听得他家遭大难,便来打听消息。

蓝熙之摇摇头:“他现在情况很不好……”锦湘急忙道:“石公子怎么了?有危险么?”“暂时没有,我就是回来带点东西给他们的。”锦湘松了口气:“哦,那就好,那就好!”小亭的卧室里。蓝熙之打开书柜的第二格,里面是几十两碎银和几个小小的金锭,是她这几年卖画赚来的。她拿出其中的一块约莫五两的金子看看,这还是那次给石良玉鉴赏“洛神图”时强行敲诈来的。

她拿出一个褡裢,将这笔不多的钱财放在袋子里,然后,她再打开抽屉里面一个小小的匣子,刚一打开,里面发出一阵炫目的珠光之色。这是她第一次打开这个匣子,里面是一些便于携带的金叶子和几颗尚未镶嵌便于兑现的宝石,都是萧卷留下的。他总是留下了足够的钱财,怕她悄然离开,怕她生活无着。其实,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她都从来没有动用过里面的分毫。她向来对自己谋生的本领充满自信,曾经以为自己是永远不会需要这些的。今天,她想了想,还是拿出了装钱的袋子,将这些东西都装了进去。锦湘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忙碌,小心翼翼的道:“蓝姐,这些是给石公子他们的么?”

蓝熙之点点头:“锦湘,我要连夜赶路,把这些东西给他们送去……”锦湘低声道:“蓝姐,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蓝熙之虽然有些意外,还是立刻就同意了:“好吧!一起去看看也行。”

两骑快马在夜色里飞奔起来,晨光微明,两人已经在那个偏远小镇的客栈外面停下了。石良玉和司徒子都早已结帐等在外面,每人牵着一匹托老板临时准备好的马。石良玉的腿尚未痊愈,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而司徒子都则已经完全恢复了昔日的模样,只是遭此大劫,整天愁眉苦脸,惶惶不知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锦湘看到石良玉憔悴如斯,吓了一跳,小声道:“石公子……”石良玉有些意外,看看蓝熙之:“锦湘姑娘怎么也来了?”“她听说你出了事情,来看看你。”石良玉点点头:“哦,谢谢锦湘姑娘。”锦湘红了脸,连声道:“不用,不用!”众人陆续上马,司徒子都牵着缰绳,犹豫着不敢上马。他天天坐马车却从来不曾骑马,见老马嘶鸣一声,吓得几乎要扔了缰绳。蓝熙之拍拍那匹十分驯服的老马,老马矮了身子,司徒子都闭了闭眼睛,一下跨了上去,坐好,蓝熙之轻轻拍了拍马的头颈,马撒开四蹄往前面跑去……阿富客栈。一大早,王猛打扫完客栈,又挑了几担水,正要去劈柴,忽见客栈门口停下几匹马。

这个客栈里很少有如此多客人同时上门,他跨前一步,正要招呼,只见最后面一个瘦小的女子跳下马来,走到了前面。他一看清楚女子的面孔,不禁大喜过望,立刻迎了上去:“蓝姑娘……”

蓝熙之点点头,笑道:“王猛,我有几个朋友要在这里住上一些日子,你安排几个房间吧!”

“欢迎欢迎,我立刻就去安排。”王猛热情的将众人请进客栈安排妥当,上了茶水,才小跑着又去干其他活计了。

沉甸甸的褡裢放在桌子上,石良玉解开包袱,看了一眼,又看蓝熙之一眼,心里如乱麻纠结,虽百般滋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蓝熙之强笑道:“这个地方勉强算得安全,你们先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

石良玉没有作声,司徒子都道:“我在北方有亲戚,只好去投奔他们了……”

石良玉的族人在朱敦进城之前,已经闻风逃回了北方,蓝熙之见他并不开口,显然还没拿定主意究竟该何去何从。司徒子都以前虽和石良玉认识,但是素无交往,直到彼此的家族突遭横祸,流落在外才无意中碰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算得患难之交,此刻,见石良玉默不做声,急道:“石良玉,我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伴……”石良玉点点头:“唉,也只好如此了啊!”算是得知了石良玉他们的去向,蓝熙之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半晌才道:“你们先住在这里,王猛会照顾你们的……”经过这几天的休养,石良玉原本水果般的面庞又逐渐恢复了几分颜色,可是,这几分颜色此刻也完全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所笼罩,更显憔悴:“蓝熙之,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

蓝熙之摇摇头,微笑道:“我想,我暂时还不会离开读书台的。”石良玉也笑了笑,“那好,我们就此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蓝熙之本来还想多留几天,忽见石良玉眼中那种绝望的悲凉的神色,心里一凛,站了起来,微笑道:“好,那你们就先呆在这里,我过几天再来……”她虽然在微笑,可是却觉得脸上的笑容很假,假得几乎连肌肉都牵扯得生生的疼痛。石良玉点点头,司徒子都口开口合好一会儿才道:“谢谢你,蓝熙之!”蓝熙之摇摇头,说得一声“你们要多保重”,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锦湘一直悄悄注视着石良玉,却见他一直低头看着地面,便默默的跟在蓝熙之身后,也走了出去。正午的太阳晒在头顶,石良玉走出店门,看着远方,两个女子的马蹄声已经彻底远去。他靠在门口,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小的册子,那是蓝熙之送给自己的速成武功招数。他看看上面几个秀丽的字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蓝熙之,今后我连你也再见不到了!”后面,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是司徒子都。石良玉悄悄擦了擦眼睛,将小册子藏在怀里,回过头,断然道:“子都,我们也走吧!”司徒子都道:“你的腿还没痊愈呢……”“我的腿早无大碍了!反正迟早都是要走的,不如早走早做打算!”

孤家寡人

萧卷处理完最后几份奏折,直起身来长吁了口气,外面,天色已晚。一名长期侍奉在皇帝身边的老宦官在御书房外躬身道:“殿下,皇上召您说话。”

萧卷站起身,喜道:“父皇身体好多了?”“回殿下,皇上快痊愈了,那名叫做葛洪的郎中,医术真是高明啊。”萧卷喜不自胜,加快脚步往皇帝的寝宫走去。这偏安一隅的皇宫,虽然也精巧富丽,却决不若以前大一统的皇宫一般赫赫堂皇,再加上这十几年来,皇帝和太尉朱涛都倡导节俭和与民休息,所以,皇宫内外虽然几经修缮扩充,但是,仍旧和人们心目中的皇宫相差太远。皇帝正坐在御榻上闭目养神,听得脚步声,赶紧睁开眼睛:“卷儿,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父皇请放心,事情都处理好了!”自从皇帝病倒后,萧卷回宫再次亲政,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几分是不分昼夜的处理各种积压的政事,又秘召葛洪进宫为皇帝治疗。皇帝本来是郁闷过度才导致疾病缠身,如今朱敦撤兵,政事恢复,心病暂去了几分,加上葛洪医术精湛,病情大为好转,精神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皇帝听完儿子详细的汇报,又对几件大事做出了裁决,很满意的点点头:“卷儿,你做得比我好,我也放心了!”萧卷平静的看着父亲,也不说什么谦让的话,只道:“为父皇分忧是应该的!”

皇帝依旧忧心忡忡的:“朱敦还会卷土重来的!”此次朱敦“清君侧”后退兵青州,依他的野心和兵权,绝无可能就此罢休。萧卷当然也知道这个祸患一日不除,这御榻是一天也坐不安稳,他笑道:“父皇请放宽心思,好生保养身体才是上策,朱敦再来,我们兵来将挡就是了。”皇帝看着儿子镇定自若的神色,再看他比往前更精神些的身子,略略放下些心来,低叹一声:“卷儿,现在对朱涛一家该如何处置呢?”萧卷毫不犹豫道:“重用朱涛,并且要吸取上次的教训,真正利用他来牵制打击朱敦,这会比千军万马更有效!”这个问题,皇帝自己也不知思虑了多少回,如今听儿子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也立刻拿定了主意:“好,就按照你说的办!”父子俩又闲话了一些政事后,皇帝立刻转到了自己挂心已久的太子妃事件上。朱敦正是看准皇家人丁单薄才无所顾忌,因此,让儿子赶紧立妃多多充实后宫、开枝散叶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头等大事!他想起前些日子儿子曾要求立妃的事情完全由自己做主,可是,太子妃毕竟是未来的皇后,一点也马虎不得,就道:“卷儿,立太子妃的事你可想好了?何家的女儿虽然不错,何家也是士族大家,不过何延本人却首鼠两端,见风转舵,跟他联姻并无多大好处……至于其他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