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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221)

  这一点和刘芸草吐露的对不上。

  申时末的时候,一名从宫里来的金吾卫带来了高赓的口谕,说是批准了钱理全城搜捕的请求,顺便让李意阑进宫一趟。

  李意阑不知道高赓为什么要单独召见自己,只是尊者赐不敢辞地跟着金吾卫走了,走前让王敬元自己回行馆,去看知辛回去了没有。

  彼时黄昏将近,天上一片浓墨重彩,高高在上的宫中楼阁望去只剩了黑色的轮廓。

  李意阑走过笔直地宫道,这次被带到了太和殿外的雕栏前面。

  栏杆近处左边是玄龟右边是日晷,华服玉冠的皇帝就站在中间,背对着李意阑来的方向,双手撑着栏杆,在空旷的太阙映衬下,连影子都没有,实打实是一个孤家寡人。

  李意阑觉得他一定很寂寞,但这也正是尊显无双的代价和待遇。

  他在两丈之外行了参拜礼,恭敬地问皇上找他所谓何事。

  高赓却出人意料地问起了知辛,他转过身来,慵懒地靠在栏杆上,笑容应该是真心的,身上的威压便没有三宝堂中时那么重,他笑着说:“听说此次知辛大师随你一同进京来了,是么?”

  李意阑半天没有见到知辛,正是记挂,听了这话倏忽一愣,眉心微动地茫然道:“是,知辛……大师与微臣一起宿在行馆。”

  他险些叫漏了大师,也差点问出皇上为什么会在意知辛同行的事,但话到嘴边又想起这位不是能任人随意攀谈的人,便紧急地住了嘴。

  高赓难得有点话兴,却又感觉得到李意阑不愿意跟自己聊天,大概是担心祸从口出,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自顾自地说:“挺好,朕想见大师一面,你今晚回去知会他一声,问他何时方便,赏脸与朕一起喝杯茶。”

  李意阑从他的用词里听出了尊敬的意味,如此即使不知道是为什么事,但至少应该是厚待和礼遇。

  这让李意阑略微放宽了心,拱手应道:“皇上的话微臣一定带到,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向皇上回信。”

  “这事不急,”高赓用指头叩击着栏杆说,“你下次进宫的时候告诉朕就行了,你该着急的是白骨案。朕听洪振说宫里那个潜伏的太监已经抓了,如何,审得怎么样了?”

  李意阑低着头,就不用看天子的脸色了,他据实地答道:“皇上恕罪,进展很小,此人是个硬骨头,一丝一毫都不曾透露。”

  高赓尾音上扬地“哦”了一声,像是有兴趣,但也许是对他的能力不满意,李意阑不想随便揣测,正好这位皇帝也没了下文,两人一个倚靠一个弯腰,对不上眼神也不吭声,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李意阑勤勤恳恳地练枪,虽然病人但还是腰力惊人,弓着半天纹丝不动,最后还是高赓嫌他和李遗一样轴,看不下去地打破了僵局,笑着问他准备这么站多久。

  李意阑这才就坡下驴地直起身来,说他在等皇上降罪。

  高赓一连强行降了他两次罪,想起李遗心中有愧,反过来劝李意阑要沉住气。

  宫中的黄昏离夜晚很近,两人说着说着天就暗了,适逢太监过来恭迎圣上进食,高赓一问李意阑还没吃饭,十分随和地邀他一起。

  李意阑不敢拒绝,做好食不下咽的准备以后跟着高赓上了桌。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高赓在饭桌上比处理政务时要放松和健谈得多,他吃得较为简单,菜式并不比李府丰盛多少。

  加上两人都曾是行伍出身,行军布阵之类的话题高赓问一搭,李意阑就搭一茬,一顿饭下来君臣间的距离竟然无形中拉近了不少。

  李意阑有个问题已经揣了一天,在当问不当问之间摇摆了好几遭,最后还是拿出气概问道:“皇上,微臣斗胆,问您一个问题。”

  高赓干脆道:“说。”

  李意阑抬起眼睑,目光直接地看过去说:“上午提起白骨案的主谋是刘芸草的时候,皇上曾说了一句‘是他啊’,微臣听皇上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对此人作案并不意外,请问皇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慨?”

  “因为,”高赓语出惊人、异常坦诚地说,“朕早就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吧。”

  李意阑被震得猛然皱起了眉眼。

  而同一时间,躺在饶临牢房中昏迷了一个昼夜的袁宁在混沌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剧烈的心悸,喊出了一句呓语,接着猛地从铺位上弹坐了起来。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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