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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53)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全然投入,所以看见了吕川欲言又止的表情。

  吕川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嘴皮子动了动却又住了嘴,眼神忽然朝李意阑看来。

  两人没有防备地四目相对,一个正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一个眼底藏着隐痛和孤独,那一刻两人都愣了一下,仿佛是被对方忽然暴露在眼前的真实状态给触动到了。

  李意阑其实一直想让自己相信,吕川之所以来到这里,与首辅无关,也没有阴谋,只是因为对他有愧。

  这样的话,至少能证明他虽然看走了眼,但也只是一眼,他交朋友的眼光并没有大的问题。

  吕川的老娘已经过世了,他孤身一人,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他软肋了,那么他还可信吗?

  李意阑也不知道,他既不是圣人也不是英雄,遇到事了和所有人一样畏缩,他心里眨眼间就瞻前顾后地想了很多,可末了还是问了吕川一句:“你是不是有话想说?有就说吧。”

  话音刚落,另外三道目光霎时汇聚到了吕川身上。

  寄声早就向江秋萍三个添油加醋地埋汰过了吕川的狼心狗肺,大家半信半疑,又跟李意阑更亲近,因此吕川就被孤立了。这人从来不插嘴,他们商量案情的时候他就退开,存在感十分古怪,但又没有发言权。

  这几乎是吕川加入以来第一次发言,大家连忙炯炯有神地望向了他,等他说出点什么来。

  吕川被四双眼睛盯着,却并不显得紧张,他也曾经是拥有百人指挥权的将领,这里能让他抬不起头的也就只有一个过去的兄弟,他看着李意阑说:“来春街死去的木匠有过妻室,后来因为酗酒,婆娘受不了跑了。”

  江秋萍眼睛一亮,追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根据他们之前的打探,木匠过世葬礼却是城池那边不太来往的亲戚经手的,家中也是一副光棍的模样,大家难免先入为主,认为他就是孤身一人。

  要是木匠娶过妻,那“散夫妻”可能指的就是他妻子,顺着这些可能性往下推敲,“不离散”、“不离浮”、“不离妻”倒也圆的过去。

  吕川答道:“应该是可靠的,我就住在来春街,小巷子里的人虽然爱论家长里短,但也不太会无中生有。”

  李意阑眸光沉沉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来,只说:“那木匠的妻子如今在哪里?你知道吗?”

  吕川摇头:“没事我打听邻居的女人干什么?不过你要是需要,我……你可以派人去巷子里问问。”

  李意阑“嗯”了一声,抬脚踏入了西边的牢署,半晌也没说要派谁去。

  还没定罪,于师爷便押在轻牢里。

  一行人还没进审讯室,先听见了郡守谢才的声音,在唏嘘嗟叹地问为什么。

  值此寒夜,手下的刑名师爷出了岔子,也难怪郡守无心睡眠。

  李意阑个子高,进入内室时总要弯腰,他一进门,后面那四个哗啦啦在他背后排成一列,看起来是个兴师问罪的阵仗。

  谢才半夜跑来看他的师爷,也不知道师爷到底有错没错,心里虚得很,见了李意阑就弹起来见礼,嘴里打着官腔说:“这么晚了,大人还未休息啊。”

  李意阑淡淡地说:“有些问题不解,来问问于师爷。”

  谢才讪笑了两声,邀他坐下了。

  于师爷毕竟是公门里的人,平时人缘不错,这会儿也没受什么刑,形容还算整洁,就是脸上覆着层隐而未发的怒气,看见寄声,脸色一片铁青。

  寄声也不是什么好鸟,努着嘴传达自己的不屑,都说文人毛病多,幸好他们江秋萍不这样。

  江秋萍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寄声心中陡然就高大了,吴金悄没声息地给他搬了个凳子,他实在有些虚软,也不管郡守是不是还站着,自己偷偷地坐下了。

  也许是官阶的原因,李意阑脸上自带了一股不怒自威,他将寄声缴回来的纸条轻轻放在了桌上:“师爷,没什么想说的吗?”

  于师爷年长于他,但敬佩这年轻的高官上任后的不辞辛劳,对他跟寄声完全不是一副嘴脸,他叹了口气,神态萎颓下来:“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跟胡大人交代了,大人还想让我说什么?”

  “怕是没交代清楚吧,”李意阑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唠家常,“我姑且相信师爷说的属实,这纸条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墨迹干透后自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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