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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99)

  寄声听他啰嗦半天,结果等来一句老毛病,他无法接受这个毫无新意和作为的答案,心里不服,一句“庸医”顷刻上喉。

  王锦官抢在前面挽救了他的礼数,她看向知辛问道:“大师以为呢?”

  “症状确实不像中毒,大夫说的都在理,”保守起见知辛又道,“但也不排除是某些无色无味罕见毒物,天亮之后找人去大人屋里看看吧,要真是毒物,他吐出来的浊物里便也有毒,总是有迹可循的。”

  江秋萍表示同意:“那就先依大夫的意思,认为大人是冲任失调,不过即使是这样也得防微杜渐。”

  “时下没有花蕊、柳絮,今夜虽然比前些天要冷,但气象却没有剧烈地跌升,我以为还不足以构成‘风邪’,如此盘剥下来,也就剩下病从口入这一条,寄声,大人今天都吃了、喝了些什么?”

  寄声一一列举后发现吃的无非是老三样,只是汤药翻新了一道,就是知辛给的新方子里的七味饮。

  这么说听起来似乎罪魁祸首就是知辛,可寄声心里真没这么想,就冲大师刚刚救人的姿态他就觉得这人不会害他六哥。

  果然郎中拿着七味饮的药方辨了辨,也说这只是常用而稳妥的止咳良方,甚至比李意阑之前服用的毒症更小,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众人一时语塞,酿出了一阵沉默。

  吴金在这种氛围里忽然说:“会不会是那个‘伙夫’搞得鬼啊?我总觉得他被抓的时候,有些过于泰然了,换了我要是任务失败,不说恨不得以死谢罪吧,总会有点、有点……”

  江秋萍体贴地接过话来:“背恩负义。”

  吴金崇拜地看着他说:“对!”

  张潮否定道:“‘伙夫’被抓的时候错愕至极,被识破之后立刻送进了牢里,按理来说,他是没机会做手脚的。”

  “这倒……”,王锦官说到一半,不知想通了什么忽然站起来,快步朝外走去,“寄声守好你六哥,其他人劳驾跟我来一趟,大夫带上你的银针。”

  大家茫然地站起来,尾随在身后跟她去了厨房。

  知辛猜她是认为“伙夫”早有准备,在后厨里预留了能置李意阑于死地的东西。

  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然而一个多时辰之后,无论是工具验还是活口验,厨房里从盐到米面都没查出问题来。

  窗纸上的光韵几经转换,众人相对无言,霞光悄然而至,一宿时间又过去了。

  ——

  十二月十三,饶临衙门,巳时初。

  郡守的先见之明具体表现在,他早知道这群人夙兴夜寐,所以住得离他们有八丈远,因此半夜里后院的鬼吼鬼叫他压根没听见,无忧无梦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直到去粮厅用早膳发现里头空空,这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寻摸到李意阑屋里一问,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提刑官是上头派下来顶大梁的,要是在他的府上丢了性命,他就是不死也得被革职。

  当了官的人若非是遇到致命的打击,都难以放下手中的权力,谢才也是如此,他琢磨着自己还是在高个子的荫蔽下活得更轻松,因此虚惊一场后,对李意阑的性命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关心。

  他亲自叫人去游击府借来了三列巡检,将后院围得水泄不通,之后又难得勤勉,对府上的老人新人一律盘查,将仆役们的祖宗十八代都扒了出来,就怕还有“伙夫”这种冒脸顶替的奸细存在。

  郡守这厢忙碌不堪,文书是记了一沓又一沓,可王锦官那边却遭遇了阻碍,厉声问话却无人作答。

  巳时一刻,饶临轻牢。

  为了让刺客们尽可能少的得到真实的风声,假伙夫被单独羁在了轻牢里。

  寄声和知辛留在后院照顾李意阑,剩下的人暂时以王锦官马首是瞻,脚步匆匆地进了刑房。

  撕掉假面具之后的刺客看起来比李意阑还要年轻,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看面相应该是个开朗的个性,可事实上他却非常冷静,威逼利诱都没能叫他改一改面色。

  王锦官开门见山,冷厉地诈道:“你的目的达到了。”

  刺客仿佛对昨晚的局面了然于胸,淡淡地说:“哦?他死了吗?”

  王锦官狠狠地皱了下眉心,盯人的目光里杀气腾腾,她张了张嘴,很快又无声地闭上了,仿佛不忍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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