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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片马(23)

三刀一愣, 等守根走出大门才反应过来, 气得抓起茶壶就砸了过去。

「何守根!天底下只有你敢这样对老子──!」

何父被放出来了。

据外界的说法,是与知县有过一点交情的老赵头出面说情。片马城知县刘孝听后觉得此案尚有蹊跷, 扣留人家老父也于官誉有损,便让老赵头作保把何父放了出来。

只有刘知县自己知道,被片马城的流氓头子堵在妓院的感觉……

刘知县很奇怪,明明自己都已经乔装打扮了, 怎么还会被刀哥一眼认出来?

唉,错就错在为什么自己看上的姑娘,刀哥偏偏也看中了呢。如果他没点那朵兰花,也不会被争风的流氓头子踢破房门;没有被踢破房门, 自然也不会被流氓头子发现知县在嫖妓。

试想,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朝廷命官被人发现光著屁股趴在妓女身上,而发现的那人还是 鼎鼎大名的流氓头子。而那流氓头子先前还一副怒气冲天要杀人的样子,在认出他是谁后, 竟然能一脸诚恳地站在床头对他说:有一个可怜人被冤入狱,还请青天大老爷开恩,秉公处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让我穿上裤子呢,就听流氓头子异常诚恳地再次开口道:如果青天大老爷您不答应,那在下只能请城里的百姓一起过来向您请命。说完就要转头喊人。

你说, 如果你是那个青天大老爷,你能不秉公处理吗?

如果换了片马城任何一个人,刘孝也不会如此忍气吞声,但偏偏就是连当地土皇帝舒家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大流氓刀哥,想想自己还有两年的任期,心想不如大方卖对方一个情面,免得得罪了此人, 将来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 何父被放了出来。

而对此, 最开心的莫过于何家人,如果不是担心高剥皮的人找麻烦,何家甚至想放炮仗庆祝顺便去去霉气。

只有守根一人,心不但没有放下反而高高地吊了起来。

父亲被放回,自己家是高兴了, 但高家呢?

他们花了大钱却没了人质又找不到耀祖,会甘心吗?

守根犹豫,要不要跟三刀提这事?想想又觉得真他娘窝囊,自己也是大男人一个, 却什么事都要三刀帮忙。

一番唏嘘后,憔悴的何父被两位妻子搀扶著歇下。

等何父回来,守根这才得知父亲在牢里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 说是有人打了招呼,牢役们对他都还算客气,吃的 也不差。

守根知道那并不是自己交上去的两吊钱 的功劳。

那个死流氓!守根在心中恨得咬牙。恐怕他家刚出事,那边就得到消息了。竟然一直压著不动, 非要等他去求他。

你给我等著!

「大哥, 你是不 是去找三刀哥了?是不是三刀哥帮我们家把爹救回来的?」清韵紧跟在守根身后, 问个不停。

「小女孩子别烦大人的事, 还不快去睡觉。」守根板下脸。

「大哥,你就告诉我嘛,到底是不是三刀哥……」

「大哥。」老二中元走过来。

清韵见古板的二哥来了,立刻不吭声了。

「早点回去睡吧,乖。」守根摸摸妹妹的头,催她去睡。

「哦……」

中元目送清韵回房, 摇头道:「这丫头,一点闺秀的样儿都没有。这样要如何嫁入有身份的人家。」

守根不以为然,「为什么一定要把清韵嫁给有身份的人?重点要看对方是不是一个知心知意会疼人的, 否则我宁愿把清韵留在家中养著。」

「大哥,就是你把那丫头给惯坏了。」中元不敢苟同地摇头。

知道老二和老爹一样读书读到固执的份,守根也没多说,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哥,既然爹已经平安无事, 那么我……」中元欲言又止。

「中元,你能不能等明年再……」

「哥!我……」

两兄弟对看, 谁都不想把话说死。

「哥,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中元低头,再抬起头来眼中满含了深深的渴望与不平:「这 是耀祖闯下的纰漏,为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

「中元,」守根苦笑, 「你明知道家里现在没钱,如果有的话,哥又怎么会阻拦你的前程?」

「哥,你不能偏心。当初耀祖说要做生意,你立刻拿出五两银子给他。我要赶考,你却让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现在又因为耀祖闯祸,把我赶考的钱也都给赔了进去。哥, 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中元说著说著眼圈红了。

「我知道了, 让我再想想吧。」守根头疼道。

「哥,你知道我 认识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些穷书生, 那些有钱的公子哥也不会借钱给我。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刀哥周转个五六两?等我高中, 我一定……」

「五六两?」守根在心中叹息。比起不愿去城西, 他更不愿意开口跟那人要钱。每次拿钱, 他就觉得自己在那人面前又矮了一截。可不跟那人开口,他还能跟谁开口一借就是五六两?

突然他很想对自己 弟弟说:五六两银子,不难。只要你哥马上去跟你口中的刀哥睡一觉就成。

不知道他这样说了,他弟会是什么表情?

想完,守根又想拿头撞墙了。是不是跟流氓在一起时间长了,就连自己 的想法也变得流氓了?

「天色不早了, 回去睡吧。钱的事,我会再想想办法。」

中元偷瞄他哥脸色,也不敢再多说, 两人分头回房。

回到房里,守根脱下棉袄, 打算用早上剩下的洗脸水把袄子上的血污洗掉,如果实在洗不掉,就在洗不掉的地方缝补丁,总之这唯一一件的厚袄子打死他都不会扔。

至于这罩在外面的褂子,明天他就送去还给那人, 顺便跟他开口……唉,真不想开这个口。

就著微弱的灯火,守根把袄子染上血污的地方沾湿打上皂角,用劲搓。

咦?衣襟这块上次在红灯笼打架时扯坏的地方他明明已经补过, 怎么又绽开口了?而且看补丁四周断线的痕迹,明明是给人扯开的。可他却不记得后来还有谁扯过他的衣襟。

真奇怪。

摇摇头, 不再多想。一搓,手指关节突然碰到了什么硬质的东西,杠得他生疼。

什么东西?

守根用手摸了摸,硬硬的,铜钱么?不像。扁扁的, 比铜钱厚得多,也大了一圈,藏在棉絮里也看不见到底是什么。

没法, 只得挑了线,顺著边沿,把那硬硬的东西一点点朝破缝处挤。

渐渐的,那东西露了头出来。

第十章

那是一块呈椭圆形的石头。

石头的表面很粗糙,还有一个个细微的小孔,颜色发黑。这样一块可以说是难看的石头,看起来并不起眼。石头不大,但握在手里感觉很重。

守根掂了掂。猜想里面是不是含了铁。

这一掂,却掂出了问题。

那是一种很微妙 感觉,从掌心传入。感觉石头内部像是有什么在晃动。

为了确认这种感觉,守根拿起石头放到耳边晃了晃。

果然里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是什么?

守根好奇心大起。翻来覆去 的翻看手中石块, 看有没有办法看到内部。

可惜光线不足,根本没有办法看清石块内部。

于是守根很自然地拿著石块凑近油灯边,仔细观看。

一屡白烟从石块冒出。

守根吓了一跳, 连忙收回手。

白烟很快就消失了。

怎么回事?

守根摸不著头脑下,慢慢地把石块再次凑近油灯。

没什么动静。没有白烟,没有任何异常。

等了等,就在守根以为刚才只是巧合的时候, 石块上又冒出了一屡白烟。

反复尝试数次,守根终于摸著了一点门路。似乎只要把石块凑近油灯, 也就是接近火源等上约莫一个字(五分锺)的时间, 石块就会冒出白烟,一屡又一屡。挪开, 白烟立刻消失。

「呵。」

守根笑了起来。很好玩哎。忍不住又把石块凑近油灯。

这次放的时间长了点, 他想看看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也许是太靠近油灯, 也许是放的时间太长,石块突然变得滚烫。

守根被烫得轻呼一声,手指一松,「吧嗒」一声,石块掉在了桌子上。

「啊!惨!」

没想到这石块这么不经摔,掉在桌子上的同时,裂开了一条缝。

「咦?」守根目光凝住。

裂开的石块中露出一块荡漾出美丽光泽、似玉非玉的东西。

把裂缝又拨开一点, 守根这才发现外面的石块竟然是个非常巧妙的盒子,可以完全打开。

石块中包含的是一块像玉石一样是东西,边沿有点透明,表面很光滑, 上面有著一圈圈像波浪一样是纹痕,整体呈深绿色。在灯光下, 那绿色是波纹就像真正是波浪一样发出光泽荡漾在石块表面。

守根小心伸出手, 轻轻碰了碰那东西。

不烫,不冰。温度很正常。

守根觉得自己从没有看过这么漂亮是玉石, 一时不禁被它的奇异所迷。

轻轻从石块中拿起玉石晃了晃, 他总觉得这里面像装了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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