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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箩姑娘(35)

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可是,不够,现在的他,还不行。就快了的,他的伏线,已经埋了整整8年,只要他毕业,只要他有身份,可以从此手握重权。

可惜,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田箩,站在他的面前,竟然没掉一滴眼泪,为了离开他,坚定而坚决。

尤殿第一次,看到她那样坚决的神情。就像是一把利刃,插进了心脏,再拔不出来。

尤殿叹,“妈妈,中国真是一个奇怪的国家。为什么,读个学位罢了,却非得要两年?两年,真的好长。”好长,长得他用了8年,却输给了还来不及走完的两年。

母亲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尤殿,妈妈当初,是希望你到我那儿去读个学位,虽然有私心,也是为了你好。你选择了留在这个国度里,不愿离开,妈妈知道你为了什么,所以,妈妈不后悔把你留下。你,也绝对不能后悔,因为,这是身为尤家子孙的选择。”既然选择了,无论是否错,都绝对,不能再后悔。

尤殿懂得,母亲的话,他都明白。只是,心里的坑,太深,他不想要,离开他的田箩姐太远。所以,宁愿选择留下。

只是,即便选择了,也已是枉然。

他想要她,成了一种执念。从14岁,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那柔得甜进了心里的笑容,像是一种毒,上了瘾,无法戒掉。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要让她幸福快乐。

他的田箩姐,其实,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可以给。

她却对他说:“尤殿,我要给那个人幸福。”

她说,她不是他的唯一。

母亲手上晶亮的指环,碰到他,让他有种冰凉的触感,顺着血脉,直蔓延到心里。

明知道答案的,他仍是问母亲:“妈妈,中国人,如果不是从一而终,就不能够厮守么?”

问得泛泛而不达其意,母亲却是懂的。点点头:“要得到一个尤家男人的从一而终,是需要牺牲掉许多东西的。从今以后,会有无数的人,因为你那独一无二特殊的关注,怀着各式各样的目的或接近或巴结或收买,甚至不惜威胁你所在乎的人。那样的危险,尤先生为了不让我沾上,选择了保密我们的关系,换来我的安生。尤殿,你有你的方式,不要怀疑自己。”

尤殿很想笑,却始终笑不出来。

因为唯一,所以危险。可是,选择了另一条路,却变成了不是唯一。

她说,她是田家唯一的女儿,是那个人唯一的期望。

那么,他呢?

他的唯一,他的期望,该怎么办?

他只是想要,她能待在有他的地方而已。

不愿重蹈父亲的覆辙,从此与她分隔两地,聚少离多。

不愿牺牲掉她的笑容,从此不能把她当成唯一。

用尽了全力,也只是换来她的逃离。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他也许,真的待她不好。所以,她才会,一次一次,想要离开。

甚至不惜,用他给的权利当武器。

伤害他,伤害得理所当然。

她说,她喜欢他。

她说,要一直给他当保姆。

可是,却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

离开他,是她想要的幸福。

那么,他的幸福呢?

“妈妈,尤家人,因为拥有了太多,所以,不可以再拥有幸福了吗?”尤殿问得幼稚,被母亲轻轻搭上了肩膀。

“尤殿,田小姐,就是你原本答应了要带来见妈妈的女孩吧。”

尤殿点头。既然都已经见过了,根本也没有了否认的必要。

“尤家一直把我的事藏得很好,田小姐,一定是你心目中非常重要的人。所以,妈妈才会,给了她选择的权利。”

母亲叹气,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不要怪妈妈,给了田小姐那样的武器来伤害你。尤殿,田小姐是一个很温暖的女孩,有她在你身边,妈妈觉得很安慰。但是,每一个女孩,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利。就算是对你,尤殿,也一样。”

尤殿沉默。

司机小声的提醒着母亲,车子马上就要到机场高速入口了。

分离的时间,就要到了。

母亲放开了他,深深地看他:“尤殿,你觉得不幸福么?”

尤殿没有回答,只是问自己的母亲:“妈妈,如果再给您选一次,您还会当尤家的媳妇吗?如果一开始,您就知道,是这样辛苦的选择。”

母亲就笑了,是灿烂的笑容:“傻孩子,妈妈从来没有后悔,让你来到这个世界。”

车子停在了路边上,母亲轻轻把吻,落在他的脸颊:“再见,孩子。要学会,让别人幸福。”

尤殿站在路边,目送着母亲的车子离去。离得远了,才给司机打了电话,报了自己的方位。

要学会,让别人幸福。

“姐,我放手,是你要的幸福吗?”他问这话的时候,甚至连心,都是缩成了团的。

他的田箩姐,斩钉截铁地点着头。毫不迟疑。

既然,已经用尽了全力。又何必,再勉强。

尤殿拿着手机,按那串熟悉的号码:“姐,这句话,我真的只说一次,以后,再不会说了。你,自,由,了。再见,姐。”

(37)

田箩等那一句话,已经整整等了三天。加起来,正好是7日。

尤殿说,她用尽了每一秒钟,来与他道别。

终于,在第7日。换来了,从今以后,再不是尤殿的田箩。

莫小白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的状态。

莫小白说,他走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田箩没有回答。那样的莫小白,其实,更需要照顾的是他自己。

田箩拿着那把金灿灿的别墅钥匙,第一次,主动打开了房门。屋里所有窗帘都拉上了,独客厅转角,亮着一盏柔黄的灯光。

田箩顺着灯光,往主卧走。到了门口,停下,轻轻敲了敲房门:“莫小白,你听到了吗?我,回来了。”

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莫小白刚刚出院,假期都还没有休完,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差。莫小白等了她很久很久,却只说让她保重自己。

他,在跟她道别。

田箩转过身,靠着门,坐在地板上。

“莫小白,记不记得,好久好久以前,你曾经跟我说,从今以后,再不许我用电话,跟你告白。”

她仰着头,看着转角那抹柔黄的光。“我答应过你的,从今以后,再不会对你说谎。我还答应过你,会努力,不会轻易地放弃。”

“可是,我还没有放弃呢,你就已经要放弃了吗?”

房间里有轻轻的响声。

田箩把头仰得更高些:“莫小白,我回来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会努力,让你幸福。”

房里轻微的响声消失了。一片的寂静。

田箩静静的,坐了好一会。才终于站了起来:“莫小白,你,已经决定不要我了吗?”

柔黄的光,照在田箩眼里,莫名的刺眼。

房门被猛的一下拉开。田箩跌进一个沉沉的怀抱里。

头顶上,有灼热的气息:“箩箩,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田箩摇头:“莫小白,你是傻瓜吗。既然要跟我告别,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

莫小白说得很委屈:“我把灯打开了,怕你万一,如果真的回来了,会看不见路。”

抬起田箩的脸:“箩箩,你哭了?”

田箩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回来了,莫小白,依然是许多年以前,她主动追求的那个莫小白。

一切,都像回到了从前。

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尤殿的电话,她等了整整三天,明知道,其实那个太子早已妥协,隐忍到最后,就是胜利。

可是,很难过。接到电话的那一刻,竟然超出想象的难过。

早就已经告诉自己,不会再哭了。

为什么,明明转角的灯光,那样的暖,那样的亮。

却让她觉得这般的难过呢?

尤殿,这个可恶的小骗子。明明答应过她了,从此不会再欺负她,让她掉眼泪。

莫小白拽着衣角,给她擦眼泪:“箩箩,对不起。别哭了,别哭了好吗?我以后,再也不会轻易地与你道别。”

田箩用力的点头。

尤殿,再见。从今以后,她已经是别人的田箩。

直到她哭累了,莫小白细细地擦干了她的眼泪,让她在床上躺好,很贴心地盖好了被子,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度,只说让她好好休息,出了房门。

田箩心里其实有一丝的紧张,莫小白,分离了这么久这么久。终于,重新厮守,怎么可能不想要,拥有得更多。

可是,田箩与他,其实除了她主动献身的那一次,再没有过更多的亲密。也不是刻意地避开,只是那么恰巧,没有合适的时机。

田箩听见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却捂着被子,不敢睁开眼。直到仿佛过了许久,才听到房门外的脚步声,逐渐地消失。心里那一丝莫名的防备,让田箩有些微的难堪,怎么会,不相信莫小白。

真的,太累了。

浓浓的倦意袭来,田箩竟然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年,大雪覆盖的温哥华。冰凉的空气,冷得刺骨,一直等待的人,丢下她,独自离去。心里难过得甚至说不出话,再睁开眼,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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