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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箩姑娘(34)

田箩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被尤殿打住了:“那,我们明天,就找个时间,一起去看我父亲。我也不会再逼你,你不想离开那个人,就不要离开吧。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姐,我保证,我不会再欺负你,让你掉眼泪了。所以,可不可以不要,跟我说goodbyekiss?”

田箩望着尤殿,抬高手,才终于够着他的脑袋,拍了拍:“尤殿,你已经,长这么高了呢。早就不再是孩子,也早就,不再需要我了。你是天之骄子呀,许多人都爱你,就算少了我,少了一个保姆,你也一定会幸福的。”

她说得很认真很认真,语气轻轻的,却极其坚定:“对不起,没能信守给你的承诺。我不生你的气,真的。尤殿,我只是,想要给那个人幸福。”为了,那一地荒芜的烟头。为了,那颗带着心的家。

尤殿一把抱紧了她,勒得她生疼:“姐,先遇到你的人是我。先得到你的人也是我。为什么不是我?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在长大。我只是,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呼吸就在她的耳边:“真的,只差一点点。两年,不,一年就好。姐,我不要你的对不起,真的。你收回去,现在立刻就收回去,我就原谅你。”

田箩在他怀里摇头。8年了,再漫长的成长,都应该有个尽头。既然已经选择,就,不可以动摇。

尤殿拥着她,感觉到了她的摇头。用尽了力气,把她禁锢住,仍无法阻止。看着她的挣扎,就觉得心脏正被她挣得,一片一片碎裂开来,明知道碎了,却很无奈。

最终,生生笑出声音来:“姐,你根本,从始至终,只是铁了心的要离开我。”

“是我低估了你,你甚至不惜拿尤家当武器。你去见我的父亲,是为了要离开我。你去见我的母亲,也是为了要离开我。”他一把推开田箩,直望进她的眼底:“是我傻,才会想要给你保证和承诺。根本,你从来也不需要。既然走了,既然去了温哥华,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笑声越来越密,连成了一片:“你真的,很残忍。你以为,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田箩被一把推了开来。

“第一次,你为了离开我,不惜牺牲了身体,动用了我的父亲,逼着我,不得不放手。这一次,你为了离开我,甚至把我的母亲,我的家族,摆在了我面前。什么幸福?你用我给你的一切,换那个人的幸福。你,真的很残忍!”

尤殿笑得很美,俏白的脸蛋,洒满这个年纪才有的涓狅与无谓。却忍不住地,一直在抖。就像是笑得太厉害,无法控制身体。

田箩觉得有麻木的痛感,从四肢扩散开来,迅速蔓延着全身。对于尤殿的指控,明知不是事实,却又无法辩驳。因为,她确实,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伤害一个敏感而寂寞的孩子。

仅仅只是因为,觉得他过于强大,足够坚强。比另一个人更容易活得灿烂。

仅仅只是因为,一直以来,自己想要当他心目中的唯一而不可得,痛过了,于是选择舍去。

尤殿,从来,强势而任性。控制着她,就像控制一只心爱的玩具。曾几何时,有过这般的妥协与弱势。

这样的他,更让田箩伤心。明明让人一眼就能看穿。明明已经非常脆弱,即便如此,仍忘不了假装坚强。尤家,究竟给了他怎样的成长和童年。

田箩伸出手,上前一步,还没碰到尤殿,就被一把挥开。

再上前,又被挥开。

尤殿怒了:“这算什么?同情么?姐,我不需要。”

田箩却最终碰到了他,一把抱住。“尤殿,不要这样好吗?你这样,我会非常非常难过。甚至,比你伤害我,更让我难过。”

“对我而言,你很重要。真的,比你想象中的,还重要。”田箩轻声的说。

头窝在他的胸膛前,依稀有种熟悉的感觉。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也这么干过。铁了心的要献身,被挥开,又冲上来。再被挥开,再冲上来。只是,那时她喝多了,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原来是许多年以前,自己曾经盼望过的人。

如果,如果当时就知道,她,是否依然能够义无反顾?

田箩在心底里轻轻的叹。自己真是一个没有什么道德观念的人,这一生,主动献身给了两个男人。于是,一个捏得紧了,把她控制在手心里,轻易不愿放手。另一个,则伤了心,却坚持着要给她幸福。

所以,无论如何,筹码,是不得不用的。

“尤殿,你从来,都不仅仅是爸爸上司的孩子。对不起,那样伤害你。只是,在他面前,我不知道要怎样介绍你,我,不想称你为‘弟弟’。你对我很重要,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已经,非常喜欢你。”

田箩感觉胸膛传来的颤抖,逐渐平息了下来。她的声音很轻,外人看来,就像是恋人间的吴侬软语:“不仅仅是因为爸爸的仕途,不仅仅是因为你是尤家的孩子。尤殿,我是真的,非常喜欢你。即使你会欺负我,会让我伤心,但,我真的,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我曾经真的想过,也许,这一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就算是保姆也好。”

“姐……”尤殿轻轻的唤,田箩伸出手,贴上他的脸颊,深深的看他:“但是,尤殿,8年了,是你先遇到了我,是你先拥有了我。但你还有无数的BOBO和佳佳。而我,是田家唯一的女儿,是莫小白唯一的期望。我不能,再给你时间了。放手吧,尤殿。因为,我已经答应了莫小白,我,会给他幸福。”

尤殿的身子一僵。

田箩另一只手,也贴上了他的脸颊。捧着他的脸:“对不起,尤殿,我是真的,不能再一直陪在你身边,当尤殿的田箩了。”

“但,只要你愿意,我会好好当你的保姆。单纯的保姆。你依然,是我最重要的人。是田箩的尤殿。”

有冰凉的液体,滑过田箩的指缝。一瞬,就隐了开去。田箩再认真看,也只看到尤殿眯起了眼。

“姐,离开我,是你想要的幸福吗?”他问。问得很坚持。

田箩怔怔的看他,竟然无法给他答案。

“姐,我放手,你会得到幸福吗?”他继续问。问得寂寞而坚持。

田箩咬紧了唇,重重的点头。

冰凉的吻,印在了她的唇上。

“姐,祝你幸福。”

(36)

太阳很猛,重重叠叠的光,照在黑箱保姆车上,被隔了个严严实实。一溜的黑,一看就是巨星或名人惯用的车系。

尤殿陪着母亲坐在黑箱保姆车的后座,安静地半眯着眼,看母亲认真地检查着护照和随身物品。

母亲感受到他的目光,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就说了不用送,这得多惹眼啊,一会到了机场高速,记得提前换车,机场里太容易碰上熟面孔,不要让尤先生担心。”

尤殿点头,皱了皱眉,躲开了母亲揉他头发的手。

母亲收回手,有些失落地笑了笑。一叹,再没出声。

尤殿其实是不太喜欢这样亲昵的方式的。这会让他有一种被当成是弱者的宠溺感。从小到大,甚至连父亲,也不曾这样碰触过他,只除了——她。他的田箩姐,从来无视他的反抗,只把那当成是孩子般的任性,摸他脑袋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会让人觉得暖暖的,就像太阳照到了心里。

他喜欢那样暖暖的感觉,即使明知道,她之所以愿意付出温暖,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尤家的孩子。

尤殿一向是以身为尤家的孩子为傲的。只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她却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

尤殿看了一眼明显失落的母亲,问她:“我给您带的礼物,收好了么?”

于是母亲又一溜的笑开,举着手,给他端详那只粉色的戒指:“这样精致的成色,要是用来追女孩子,这不得折杀人呢。”

尤殿就笑了,唇角一丝的落寞:“妈妈,当尤家的媳妇,您一定,很辛苦。”

常年定居海外,与心爱的人两地分居。还得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尤家的尊严和名誉,轻易不能踏错一步。对于身边形形色色阿谀奉承的人们,逢场作戏,步步为营。

母亲大部分在海外的时间里,笑容总是淡淡的。只有偶尔与父亲视频,才会笑得恬美。

所以,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尤家,是一个没有鲜血的战场。要学会的游戏,是操控,以及牺牲。

他的田箩姐,笑容那般的明亮,他怎么可能,会把她送上这片永无止境的战场,从此失去她的微笑。

他只需要,她陪在他的身边,一直暖暖的,就好。

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看似安慰的话,让身为国际名媛的母亲一愣,看着他:“尤殿,你这几年,真的长大了。”

尤殿没有回答。这样,算长大了吗?如果这样就算长大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强大到足以让他想要保护的人幸福呢?

母亲有着那样深厚的背景及后盾,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才能顾得自己周全。

他的田箩姐,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她那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家族,都必须得要在尤家的庇荫下才能够成长。

他必须,要不停的长大,大到足够强,足够保护她,以及她爱的人们,她,才会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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