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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人兮窥东墙(81)

  就在两人隔空沉默对峙的当口,一道喜悦中洋溢着嘲笑、调侃中饱含着欣慰的嗓音在院中响起——

  “老七!公父说了,你今日在沈蔚面前的所作所为,那叫勇气可嘉,但行径可耻!”

  啥玩意儿?!

  树上的沈蔚又一次探出头来,满面震惊,眼珠子都快瞪落地了。

  这下轮到杨慎行倍感心虚,也顾不得方才的种种,转头对不请自来还不让人通传的杨慎言道:“五哥,你闭嘴。”

  “就偷着乐吧你!”

  杨慎言显然没有继承到定国公那会看人眼色的家传本领,环顾四周见只有七弟一人的身影,以为沈蔚已回去了,便极不庄重地几步行过去,一把揽过七弟的肩:“公父让我来问问你,是否该准备向沈家议亲了啊?”

  “杨慎言!”杨慎行绝望地闭起眼,心中涌起一股弑兄的冲动,“闭、嘴。”

  此刻杨慎行深深觉着,他与自家五哥之间,上辈子定然有一个手刃了对方,否则今生结不了这样大的仇。

  一头雾水的杨慎言奇怪地歪着头打量他的神情,正想问话,却听一道幽幽的声音自树梢传来——

  “所以,并没有什么‘要被抓回去暴打一顿’这种事?”

  杨慎言大惊失色地抬头,正见满面寒霜的沈蔚自树梢跃下。

  完了完了,这下可当真不必愁何时议亲了。

  ****

  接下来一连近时日,鸿胪寺众人都发现,但凡杨大人与沈大人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场合,必是有如黑云压城城欲摧。

  八月初五,楼然使团抵达范阳。

  鸿胪寺卿杨慎行携鸿胪寺礼宾院众官及太常寺主簿礼官薛轻烟等,在侍卫长沈蔚的护送下前往范阳迎接。

  因楼然的语言略有不同,宾主双方在一番礼节往来做足场面后,便经由鸿胪寺九译令与对方译令官的转述传达,澄清了日前的那场闹剧。

  原来,楼然使团随行中的王子贡白,乃当年力压主战派,拒绝与成羌合谋发兵进犯的人,倒是友好人士。

  贡白此次随使团出访,还带了年方十九的女儿贡欢一同前来。因贡欢在楼然时已久慕鸿胪寺卿杨慎行的珠玉美名,使团行到真沄城后,便想邀请杨慎行前往真沄一晤,大约是想由他陪着自真沄一路游玩到帝京。

  总之,本是一个友好、善意的小任性,只是传话的人一多,意思便岔了,闹得跟要挑事一般。

  楼然民风直爽,本就不拘小节,误会一解开,场面便就其乐融融了。

  在自范阳回京的路上,贡欢带着译令官非要与杨慎行同乘一车。杨慎行想了想,便让沈蔚也上了马车。

  贡欢瞧着杨慎行简直满眼发亮,虽言语不通,仍一径对自家译令官叽叽咕咕,让他将话转给杨慎行。

  “小郡主说,杨大人果然如传言一般,是位珠玉似的美男子。”

  沈蔚偷偷翻了个白眼,将椒图刀抱在怀中,后脑勺靠在马车车壁上做闭目养神状。心中腹诽道,小郡主你国语言很贫乏啊!类似这样直白的赞美,自打上了马车,都说八遍了!

  杨慎行客套浅笑,第八次对小郡主颔首:“过奖。”

  许是也察觉自己一直在说同样的话,小郡主有些羞涩地咯咯笑了,又转头向译令官换了个话题叽叽咕咕,语毕还掩唇笑眯了眼。

  双目紧闭的沈蔚拿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滑过剑鞘,终究忍无可忍的淡淡开口:“你们吃是为了活着,我们活着是为了吃。君子和而不同,有什么好笑的。”

  杨慎行抬手抵在唇边浅笑着清了清嗓子,淡淡撇头瞧了身旁的沈蔚一眼,见她顾自闭目,便满面无奈、纵容又与有荣焉地回转来对小郡主略歉意地展颜安抚。

  鸿胪寺的九译令倒是惊着了。这沈大人平常一副咋咋呼呼又不学无术的样子,没想到竟还深藏不露呢。

  先前那小郡主说的是“此次随使团一路行经贵国多处,发现贵国民众真是特别贪吃呢”。

  那小郡主听了她的转译官以楼然的语言重复了沈蔚的话,一时有些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她听得懂我们的话?我不信。”

  “那你骂我一句,试试我会不会还嘴将你骂哭。”沈蔚睁开眼,笑意灼灼地望向那小郡主。

  这一句是楼然话了,虽不是十足的字正腔圆,倒也有模有样。

  沈蔚幼时随父兄走过许多地方,每到一处必少不得与人吵嘴骂架,简直集许多邻国及番邦部落骂架脏话之大成。

  “沈蔚。”杨慎行听了九译令的转述后,忙回头制止她胡说八道。不过他的神色、语气并不严厉,隐隐还有些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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