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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2)

  好不容易有个远房姑母肯收留她,却又遇到这样的事。或许明日就要被赶走了吧?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哎。

  ****

  亥时,院外响起嘈杂人声,徐静书忙收好落寞思绪站起来。

  她起得太急,眼前霎时一片白茫茫,两腿又因蹲太久而发麻打晃,幸亏及时伸手扣住窗棂才没摔倒。

  细瘦右腕裹着伤布,死命扣住窗棂时太过用力,将愈未愈的伤口再度崩开,新鲜血迹迅速渗出。

  她未觉疼痛,左手按住狂跳的心口,小心将窗户拉开一道缝,屏息凝神向往张望。难道是等不及到天亮,这就要将她赶走了?

  念荷匆匆披衣出来应门,客院门外的阵仗让她发懵,呆立半晌才想起行礼。

  “孙总管夜安……”

  “虚礼就免了,急着呢,”总管孙广语速匆匆,“我记得你是阳年阳月出生的,那你出生时辰是?”

  念荷不明白总管特地来问她生辰是要做什么,却又不敢乱问,老实应道:“癸卯时。孙总管大约是记茬了,我生在乙丑年……”

  “不是阳年啊……也不是阳时……”孙广失望叹气,急得跺脚。

  “孙总管可是要寻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的人?”

  从寝房奔出的徐静书单手按在腰间,站在念荷身侧喘声急问。

  门口高悬的灯笼洒下昏黄光晕,照着瘦小苍白的脸庞,也照亮她眼中的热切。

  “表小姐夜安,”孙广得体执礼,“正是。事情急,一时没法去府外找人,惊扰表小姐歇息了。”

  “无妨,”徐静书垂下颤抖的睫毛,使劲咽了口水润着干涩喉咙,唇角扬起乖乖的笑弧,“我是。我是纯阳生辰。”

  早年外头战乱不歇,偏僻乡间没处求医问药,能垦些荒山野地养家活口就算天可怜见。若不幸遭逢病痛,只能靠口口相传的土方寻些草药,至于服下后能否好转,全靠各人的缘分各人的命。

  如此一来,不少人便将活命的希望寄托于鬼神、巫祝,越是穷乡僻壤、深山蛮荒,对方术、巫医之道越习以为常。

  长在山间村落的徐静书对方士、巫医惯用的法子自不陌生。当她隐约听到总管孙广在问念荷的生辰,又念叨“阳年阳月阳时”之类,就大致猜到所为何事。

  赵澈昏迷三日两夜,连太医官们都没法子,想来长信郡王夫妇是偷偷寻了方士或巫医,这八成是需纯阳生辰的血替赵澈解厄消灾。

  徐静书立刻就想到,若自己对这府中能有点用处,想必就不会被赶走了。

  为避免流落街头,她得赌这把。

  ****

  到了含光院,瞧见郡王夫妇跟前那灰白道袍的游方女术士,徐静书心中巨石稍落半寸。

  见孙广竟领来了投靠自己才没几日的远房侄女,郡王妃徐蝉眉心蹙紧,转头看向自家夫婿。

  长信郡王赵诚锐是今上的异母弟弟,是个不担朝职的富贵闲王。为着昏迷不醒的长子,他已三日两夜未曾合眼,此刻双目布满血丝,焦躁又憔悴,哪有心思留意旁的。

  孙广解释:“宵禁将启,不便出外另寻他人。查遍府中,实在只表小姐一个纯阳生辰的姑娘……”

  赵诚锐揉揉眉心,举目看向瘦小的徐静书。“为救你表哥,也是没旁的法子才如此。需取你三滴血,再劳烦你在他跟前守一夜,不会伤你性命。只要你表哥能醒转,姑父姑母今后绝不亏待你。你可愿意?”

  沙哑疲惫的嗓音里满是诚挚恳求。

  贵为郡王,又是长辈,这姿态着实算放很低了。

  徐静书怯怯垂着脸不敢直视,只轻轻点头:“愿意。”

  ****

  游方女术士说,欲使赵澈醒转,除了要徐静书三滴“纯阳血”化入符水给他喝下,还需借助她的“纯阳气”。

  女术士将寝房内的侍者全数遣出,点了清香符纸在里头净了一遭,便出来与长信郡王夫妇一道等在外头,只让徐静书单独入内。

  徐静书小心翼翼捧着那碗化了三滴血的符水,绕过屏风慢慢走向内间床榻。

  那里躺着位长身少年,双目紧闭,面无血色。昏迷三日两夜水米不进,他的唇瓣呈虚弱淡粉,干燥发皱,翘着点白色的皮。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个好看到不像话的矜贵公子。

  徐静书将符水放在床头小柜上,站在床畔垂眸打量这位初次见面的表哥,心中没来由地笃定:他的眼睛必也极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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