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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11)

那身材颀长的黑衣男子道:“无思,你在此等候就是,我和无忧前去即可。”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无思急道:“主子,无思并非贪生怕死之徒,但萧慎思的血衣亲卫素来悍不怕死,主子您虽武艺高强,无人能敌,但此去终究是以寡敌众,刺杀萧慎思固然是好,但和主子您的安危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的。”

那主子答道:“无思,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军混入天朝军队的探子回报说此次萧慎思救兵心切,且又要分兵于朔州一带,血衣亲卫也仅有半数跟随于他来至此处,以往我方数次派人刺杀他均被血衣亲卫击退,让父皇都欲亲自出手一试,我得父皇恩宠,授我上乘武学,岂可不为他老人家分忧。加上我这次武功大成,定要抓住此次机会,若能割下萧慎思的首极,天国还不是我燕国囊中之物。你休再多言,在此处等候接应便是。”语气甚是坚决。

清洛心下大惊:难道此人竟是燕国皇子不成?听他语气此行竟是前往刺杀萧慎思将军?

正思忖间,黑影一晃,站着的两人竟已离岸而去,仅余跪着的那黑衣人,他慢慢站起身来,回到船上,静坐等候。

清洛心下焦急,她虽一直随爹娘隐居靖南山,却也知国家民族之大义所在,也知道萧慎思将军身系天朝之安危,瞧那黑衣人头领的身手,竟远在自己之上,说不定义母出手也无法胜过,他们此去行刺萧将军,只怕会陷天朝于大难之中。

想到此处,她不再迟疑,悄悄下水,向下游游出将近百步,以避开那留守黑衣人的耳目,再悄悄上岸,重又向天朝军营方向奔去。

九、一舞剑器动四方

寅时初,天朝军营,中军帐内。

天朝声名显赫的萧慎思将军仍未入睡,手握一份军情快奏,这萧将军声名显赫,蜚声宇内,却显得甚为年轻,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俊朗中带着一丝刚毅,面色沉静,从容若定,虽是坐在案前,却仍让人感觉到渊亭岳峙般的坚韧和沉稳。

他下首坐着两位副将,屏声息气,不敢打搅将军的沉思。

半晌,萧慎思抬起头来,道:“何副将,常副将,时候很晚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本将还要好好想想如何打这一场水仗。”

左首的何副将拱手道:“萧将军,您也需早些休息。”

萧慎思微笑道:“我自然省得,你们也无需担心,燕兵已被赶回北岸,且他们也不擅长水战,估计近几日内应不会发动大规模袭击,你们各自操练好手下的兵士,等卫将军的水师从厉州移师此地,方是我方与燕军决战之时。”

何常两位副将唱声诺,退出帐外。

萧慎思站起身来,手负身后,来回踱了几步,唤道:“有容!”

“属下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身影。这人身上一袭红衣,竟似用鲜血染成,腰间一柄长剑,昂然欲出。

“有心他们潜入开州,查探尚郡守及开州现状,可有回报?”萧慎思问道。

那有容答道:“启禀主子,尚未有回音。”

萧慎思叹道:“开州坚守这么多年,尚郡守又老成持重,此次怎会轻易让燕兵破了后渡江南下,只怕其中大有蹊跷。若不是李侍卫,唉!”

又道:“有容,传信予有心,着他尽力追探李侍卫下落,如有可能尽力将其救出,你明日另派两人去查探李侍卫亲人下落。”

有容肃然答道:“是。”

两人对答间,一声轻响传来,有容神色一变,腰间宝剑不知何时已擎在手上,快如闪电般刺至萧慎思的面前,堪堪抵住一股寒若冰霜的剑气。

“叮”的一声,有容手上的宝剑断为两截,有容心下大惊:血衣亲卫应付了燕军派出的无数次的暗杀,虽然每次血衣亲卫的兄弟俱有损伤,但来者却皆伏诛,自己身为将军血衣亲卫第一高手,每次也皆能拒强敌于五步之外,唯有这一剑,竟好似天外慧星一般无迹可寻,力道又如同闪电一般强劲,他心下暗凛:这回燕国是派出了最强的高手了。

这些想法如闪电般在他脑海闪过,情知已到了生死危急时刻,他右手急推萧慎思,同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用手中的断剑和来的黑衣人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萧慎思被有容推后几步,此时另有一个黑衣人持剑向他袭来,萧慎思久经沙场,并不慌乱,疾退几步,躲过黑衣人的第一剑,顺手从案下抄出一把长剑,宝剑如长虹一般自鞘内挥出,挽起剑花,极是轻灵飘逸,千万道剑芒闪起向黑衣人攻去。

那黑衣人料想不到萧慎思的剑术也如此高明,皆因以往他们数次刺杀皆止步于血衣亲卫,萧慎思从不曾亲自出手,本国的探子也只言萧慎思军法出众,却不知原来他剑术如此高明。连忙提起十二分精力,与萧慎思激战起来。

正和有容激战的高大黑衣人见同伴未得手,知时机稍逝即纵,必须趁着其余的血衣亲卫尚未赶到结束战斗。想到此处,他长啸一声,人剑合一,剑光猛涨,剑气迸发,将有容手上的断剑搅得粉碎后剑气袭入有容肩头,有容“噗”的喷出大口鲜血,颓然倒地。

高大黑衣人重创有容后,揉身而上,裹起一团剑气,冲向与另一黑衣人激战正酣的萧慎思。

萧慎思见那高大黑衣人剑似游龙,气势如虹,知不可强挡,身子疾往后退,双剑相激,萧慎思如受重创,口内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晃动,紧倚长案,心内感叹:此人剑术如此高强,真是天亡我也!

此时帐外人声渐渐传来,自是其余的血衣亲卫和天朝官兵赶了过来,但此时黑衣人的剑尖距萧慎思仅一尺之遥,已是救援不及。

黑衣人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残忍的意味,道:“萧大将军,真是对不住了,我需得取你的命以报我父皇的大恩大德。”

耳听帐外人声愈来愈近,他不再犹豫,一剑向萧慎思心间刺落。

就在长剑堪堪刺入萧慎思胸口的一瞬间,一把长剑由旁斜斜伸出,看似极缓慢,却正好挡住黑衣人这势在必得的一剑。

黑衣人剑势受阻,大惊复又大怒,眼看成功在即,不知是何人坏其好事,抬目望去,只见一农家少年手持长剑,将萧慎思护在了身后。

黑衣人不说多话,又持剑向萧慎思攻去,动作疾如电光火石,农家少年初始脸上似有惧色,剑招也似生疏无比,但挡过几招过后,黑衣人心下大惊:这农家少年看上去身形单薄,年纪只在十五六岁之间,但剑术却似与自己相差不远,几招下来,心头隐隐感觉到这少年的剑气与自己的剑气竟似有相通之处。

这一切都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另一黑衣人刚回过神来,营帐大开,数十血衣亲卫杀了进来,他抵住血衣亲卫第一波袭击,大声叫道:“主子,快走,来不及了。”

正与农家少年激战的高大黑衣人心内暗叹,知时机已经错过,无法挽回,只得奋起一剑,剑花闪烁,剑气纵横,那农家少年终究年幼,在黑衣人这全力施为的一剑面前抵挡不住,手中长剑应声而落。高大黑衣人还不死心,拼着向他背心袭来的几个血衣亲卫不顾,再次挺剑向萧慎思刺去,竟是意图同归于尽。

只听“噗噗”两声响,两人倒地,一声长啸,高大黑衣人剑气割破篷顶,凌空而去。

地上躺着三人,一人是早已重伤的有容,一人是个头稍矮的那个黑衣刺客,另一人则是那农家少年。

原来高大黑衣人最后意图同归于尽的一剑袭来,农家少年见手中无剑,形势危急,竟运起轻功,硬生生的移到萧慎思身前,替他挡住了刺客致命的那一剑。而血衣亲卫攻向高大黑衣人的刀剑就全砍在了救主心切的另一名刺客身上。

看着复杂,其实这都是眨眼之间的事情,最后关头,萧慎思只觉怀中撞来一人,身形往后一仰,即刻感觉到怀中之人浑身一震,及至刺客远遁,细看怀中之人,胳膊血流如柱。原来高大黑衣人最后一剑是刺到了农家少年的手臂之上。

萧慎思扶起这少年,沉声喝道:“大家不要惊慌,快传林军医。”

攻进来的血衣亲卫见主帅无恙,心头落下一块大石,连忙抬起重伤的有容,也早有人将已身亡的那名黑衣人抬至一边。自也另有人马去追赶逸去的刺客。

萧慎思觉怀中少年身轻如燕,鼻中竟似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待要细闻,那少年撑起身来,细声道:“将军可有受伤?”

萧慎思不及细想,柔声道:“我并无大碍,今次多亏了你,你手上受伤,等会让林军医帮你瞧一瞧,上些药才是。”说话间仔细打量起那农家少年来,只见他个头不高,单单瘦瘦,五官甚是清秀。

这少年正是在河边巧遇刺客,追随而来的李清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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