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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71)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结果,只能暗道:二弟重情重义,与自己同生共死,不管他真实身份如何,他总是自己的二弟,这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想到此处,他心中坦然,策马跟上林归远和清洛,笑道:“三妹,再过几日便可进京了,到时我和二弟带你到处去玩,领略一下京城的繁华之处。”

清洛拍手道:“好啊!以前总是听怀玉姐姐说起京城的诸般好处,那时还想着要一个人行走江湖,来京城见识一番呢。想不到今日多了两个引路之人。”

林归远不由问道:“怀玉姐姐?是谁啊?”

清洛笑道:“是我义姐,她是京城盛侍郎家二爷的大小姐,你们知道吗?”

“哦,原来是盛侍郎的孙女,好象听说过盛府是有这么一位小姐,她是你的义姐吗?”萧慎思问道:“你怎么和她成为姐妹的?”

清洛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大哥,这个牵涉到别人的秘密,我可不能随便说出来。”顿了顿笑道:“大哥,是不是这次进京以后,咱们便可见到皇上和太后了?皇上长什么样啊?太后是不是很威严高贵的?”说着板起脸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萧慎思不由笑出声来:“太后圣容我一直不曾得见,就是皇上,也只是在我入伍离京时,站在营队中远远见过他一面,当时就有些看不清楚,何况现在他长了几岁,我都不知皇上圣容如何。”

清洛不由笑道:“也有些意思,大哥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却连皇上圣容都未见过。”

萧慎思叹了一口气,见后面诸人相隔较远,轻声道:“二弟,三妹,我心中总认为,我出生入死,保的不是他一家一朝的平安,我保的是天朝万万百姓的平安,皇上长成什么样,我真的不放在心上。”

林归远听得他这几句话,将头低了下去。望着身下骏马,心中想道:大哥啊大哥,万一有那么一天,你还会认我这个兄弟吗?

这两日行来,林归远心中时刻在痛苦的挣扎,眼见分手就在眼前,却总是下不了决心,迈不出脚步,恨不得时时守在三妹身边才好。

这日申时,众人行到一处山坳边的茶寮,萧林三人都觉有些口渴,便跃下马来,走入茶寮稍事休息。郎秋海无奈,只得吩咐众官兵在官道上原地休息,等候片刻。

三人一路身心疲倦,又正是下午昏沉时光,清洛便倚在桌边微微打着盹。林归远见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见她闭上眼时的清丽模样,又见光影一丝丝挪移,想起分别在即,心也一点点向下沉去:三妹,洛儿,什么时候能够再和你在一起呢?萧慎思坐于一旁,见他眼中温柔神色,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一人一骑从官道上冲了过来,冲到茶寮前,“吁”的一声,马儿嘶鸣,前蹄扬起,马上之人跳落在地,步入茶寮。

萧慎思见他所骑马儿竟是难得一见的“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的白云驹,他驭马之术又颇为了得,忍不住暗暗赞叹了一声。

那人走入茶寮,大喇喇坐下,嚷道:“掌柜的,快上好茶来!”

清洛被他呼声惊醒,抬头望去,只见这人年约十五六岁,清秀异常,唇红齿白,一双眼睛神光流动,竟是一位十分清贵俊雅的少年公子。清洛心中微微一动,觉得好象与这少年是故交好友,很多年前便曾朝夕相处似的,忍不住轻轻地“咦”了一声。

林归远本一直痴望着她,那少年走入茶寮也不知道,但见清洛面上的惊异表情,便也转头向那少年望去,望了一眼也不觉特别,回过头来。瞬间后神色大变,站起身来指着那少年叫道:“是你!”

少年听他呼声,望了过来,愣了一愣,也是神色大变,用手遮住自己面庞,叫道:“不是我!”

清洛听他二人对答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萧慎思也摇头轻笑,问道:“二弟,你认识他吗?”

那少年站起来便往茶寮外窜去,林归远身形疾纵,跃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轻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又偷跑出来的?这次一个人也没带?”

少年苦笑一声,道:“真是出行不利,怎么会碰上你。几年不见,你还好吧?我真的没变样吗?你居然还是认出我来了。”

林归远面色严竣地拖着他走到萧李二人桌前,将他按在椅中,沉声道:“你这么不知轻重,会叫你母亲着急的。”

少年吐了吐舌头道:“你别说我,你呢?一走就是四年,母——,母亲不知多担心你,这倒好,还得把你给赎———”

林归远轻喝道:“小玉!”

清洛见那少年调皮可爱,心中生起亲切之意,笑问:“二哥,他是谁啊?”

少年看了她几眼,又看了看萧慎思,拍掌笑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李清洛,你是萧慎思。原来你就是萧将军啊,长得倒是挺英武的,不错,不错!”

萧慎思第一次听到比自己年幼这么多的人夸自己不错,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林归远瞪了那少年一眼,向萧李二人说道:“这是我的表弟小玉,向来淘气,这次看来又是一个人离家出走。”那小玉颇不服气,嚷道:“你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四年,我这才走了两天,就被你逮着了,真是不公平!”

林归远伸手点住他穴道,向清洛道:“三妹,你帮我看着他点,无论他怎么求你,你都不要给他解穴。”转向萧慎思使了个眼色,萧慎思会意,唤道:“有音,你过来一下。”三人一起走入茶寮后面。

清洛听林归远所言,便死死盯住那小玉,小玉也不服气地瞪了回来,两人四目相对,四只大眼睛都瞪得溜圆。两人越瞪越觉有趣,竟谁都不肯先眨眼睛。过得一阵,清洛忽起调皮之心,微运真气,手轻轻一拂,一股微风拂向小玉面颊,小玉终忍不住眨了眨眼。

清洛拍手笑道:“哈,你输了!”

小玉气道:“你使诈!不算,重新来过!”

清洛十分得意:“你又没说不准使诈,你输了就是输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许耍赖皮!”这一刻,她竟好象回到了靖南山那无忧无虑的时光,竟好象还在和小康嘻笑打闹。

小玉恨声道:“好的,李清洛,你记住,这笔帐迟早得和你算!”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萧慎思、林归远和有音从茶寮后走了出来。林归远面无表情,站在萧慎思身后。

萧慎思笑道:“小玉兄弟,你表哥生气了,请我派人将你送回去。有音,你就带着这位公子按二弟说的地址送回去吧。”有音应了一声,走上前来,将小玉拦腰放于马背之上,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清洛,跺跺脚,纵身上马,疾驰而去。

那小玉口中大叫:“死林子,臭林子,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要砍了你的头!不要啊,不要啊,不把你带回去,我就再也不能出来玩了啊!”声音越来越远,终消失在官道尽头。

清洛觉得有音临去时的那一眼颇为奇怪,回过头去见大哥二哥面上神色怪异,不由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萧慎思走过来,附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三妹,你别出声,刚才那有音是二弟假扮的,他有要事要先离开一段时间,到时会来找我们的。”

清洛张大嘴,心中想道:二哥他这么神秘,到底去哪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当晚行到康州,有音假扮的“林归远”悄悄去掉乔装,又以有音的面貌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郎秋海用晚饭时发现不见了林公子,也只是微微一愣,并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日刚上路行到七里驿,萧慎思与清洛正低声说笑,忽闻马蹄疾响,一骑直冲过来,马上之人大声叫道:“公子,公子!”

萧慎思浓眉轻跳,纵身上前,将冲来之骑的马辔死死拉住,唤道:“是李叔吗?”有音等人也忙围了过来,合力将马上之人扶了下来。

那人四十来岁,微圆面庞,一头大汗,滚落于地,跪在萧慎思面前泣道:“公子,总算遇上你了,您快回京去,大人他———”

萧慎思大惊,俯身问道:“李叔,恩师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公子,大人他前日突发急病,不省人事,大夫说,大夫说只怕危险,请公子快快回府,看能不能见上大人最后一面!”

萧慎思眼前一黑,身形剧晃,有音等人忙将他扶住,萧慎思眼中落下泪来:“恩师他,他怎么会———”

清洛见状心中也是十分担忧,她知大哥自幼由其恩师抚养成人,恩师对他而言便如亲生父母一般,忙跃下马过来扶住萧慎思道:“大哥,你恩师吉人天相,会没事的,你先别急,快快赶回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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