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试问东流水(72)

有音等人忙道:“是,将军,咱们快赶路吧!”

这时,那郎秋海走了过来,道:“萧将军,既然孟相病重,您就先赶回去吧,李小姐自有下官护送进京,下官自会确保她的安全。”

萧慎思初时的惊慌过后,定下神来,想了一想,转向清洛道:“三妹,那我就先行一步,在京城等你,你万事小心。”他心中总还是有一丝狐疑,顿了顿向有音说道:“你们不必跟我,你们护着三妹进京,不要离她左右。”有音等人齐声应是。

萧慎思看了一眼清洛,见她明眸中满是担忧之色,心中难舍,但只得纵身上马,和那李叔疾驰而去。清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怅然无比。

萧慎思去后,清洛心中怏怏不乐,一时担心大哥恩师的病情,一时又担心二哥的安危,一时又怕大哥经不起打击,两日行来都默然不语。

这一日,夜间到得驿站歇下,清洛见护送之人竟似少了大半,不禁有些疑虑,向那郎秋海问道:“郎大人,怎么好象少了很多人似的?”

郎秋海面上堆笑道:“李小姐,再过两日就可到京城了,这处已是极为安全,所以先撤了一部分护卫之人了。李小姐放心,太后已派出宫中亲卫前来迎接李小姐了。”清洛“哦”了一声,也并未放在心上。

这一夜,清洛睡到半夜时分,忽然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床前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人影。

五一、明眸皓齿今何在

清洛心头一惊,猛坐起来,正欲开口喝问,却听那人轻声唤道:“洛儿!”

清洛如坠梦中,眼泪直淌下来,颤声道:“是娘吗?娘,是您吗?洛儿是不是在做梦啊?”

“是娘,洛儿,是娘,娘终于找到你了!”黑暗中林宛芯低声泣道,走过来将清洛紧紧的搂入怀中。

清洛放声大哭:“娘,您去哪里了,洛儿好想你!”也紧紧地搂住了林宛芯,唯恐这是一场梦,唯恐梦醒后便不见了娘亲。

林宛芯急忙伸手掩住她口,低声道:“洛儿,听娘说,千万别出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快些离开这里,迟了恐有变故。”

清洛还沉浸在乍逢娘亲的惊喜中,一时有些迷茫不解:“为什么要离开?娘,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爹爹现在被太后接去京城了,咱们一起进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林宛芯轻声道:“洛儿,听娘的,赶快离开这里,离开之后娘再给你解释。快,快跟娘走!”

清洛心中有万千疑问,但还是赶紧下床来,着好衣裙,抱起睡于床尾的雪儿,林宛芯牵着她的手悄悄地出了房门。

两母女轻手轻脚地行到院中,清洛心中十分不安,感觉好似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就在自己面前,不由轻声唤道:“娘———”

就在这时,火光乍现,整个院落被数十人手中持着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清洛和林宛芯一时被火光耀得有些睁不开眼来。片刻后眼睛恢复正常,才发现院内院外,墙上墙下,竟突然出现上百人来,将自己二人围在其中。

林宛芯嘴角紧抿,望着从院外缓步踱进来的一人,脸色唰地变得雪白,身形站立不稳,清洛忙放下手中雪儿,伸手将她扶住,脑中只是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立于院中,清洛见他年约五十,中等身材,面相清朗,儒雅至极,身上一袭官服,竟是绣着盘丝巨蟒,清洛想起陆先生昔日所言,心中一惊:瞧这人官服所绣之蟒,难道他竟是朝廷一品大员不成?

那人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缓缓道:“贱婢,你总算是露面了!”

林宛芯手足无力,知今夜危矣,自己死了不要紧,但如何才能护得清洛平安呢?这时有音等人听得动静,已冲了出来,护在清洛身边,有音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呵呵笑道:“萧将军还真是爱妹情深,血衣卫也留下来了,不过今夜就是萧将军亲到,只怕也无济于事。听着,本人乃天朝右相林维岳是也,奉太后之命来捉拿谋逆重犯,血衣卫们速速离去,免得伤了我与孟相的和气。”

有音等人大惊,没想到这人便是权倾朝野的右相兼国舅大人林维岳。有音脑中急转,但口中仍道:“原来是右相大人,血衣卫们见过林相,只是不知林相口中的谋逆重犯又是何人?与李小姐又有何关系?”

林维岳轻笑一声:“贱婢,你说你是和你女儿束手就擒呢?还是要让这么多人陪着你一起去见阎王啊?”

林宛芯紧咬牙关,猛然抬起头来,直视林维岳,恨声道:“今日落入你的手中,我无话可说,只是你们的罪行终有一日会有报应的。”

林维岳哈哈大笑:“贱婢,你死到临头,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当年我还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才把你派入洛秋苑,谁知你恩将仇报,背主叛逃,这十六年来太后和我派人到处寻你,没想到你们竟是带着这孽种躲在靖南山,那可是我们唯一没有去搜的地方,呵呵,真是天助我也,燕兵南侵,才让你们现出原形,今日看你们再往哪里逃?”

林宛芯心中愤恨至极,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恩将仇报,背主叛逃,那我来问你,当年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她到底知道了你们什么秘密,你要将她杀人灭口?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派我去洛秋苑之时,我便知道姐姐是死在你们的手上,你这样的主子怎能叫我再为你卖命?!”

林维岳一怔,复又轻笑道:“原来如此,那也只能怪你姐姐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今日你也是如此,只能怪你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至死还维护着这个孽种!”

清洛听他言中直指自己是孽种,又见娘亲愤恨之意,不由出声啐道:“我娘到底犯了什么罪?你倒是说出来啊!只怕你是冤枉人的吧!”

林维岳上下看了她几眼,冷笑道:“小孽种死到临头,还这么张狂!倒是有些胆色,不象那个癫狂之人嘛!”

林宛芯上前两步,将清洛护在身后,喝道:“林维岳,你敢伤害她?”

“呵呵,我为什么不敢伤害她,当年那疯子不也是死得很惨吗?啧啧啧啧,这小孽种倒是出息得如花似玉的,林宛芯啊林宛芯,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那疯子做出这等傻事?”

林宛芯忽然大笑起来,大声道:“你只道她是疯子,只道她是失忆之人,你怎知她有多么善良,她纵是失忆,纵是痴癫,也让先帝爱如珍宝,也让所有的人叹服于她的仁善,怎象你们,丧心病狂,做下那等罪恶滔天之事!”她转过身来向有音等人说道:“你们舍命护卫我女儿,林宛芯在此感激不尽,但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还望你们速速离去,不要卷入这是非之中。”

有音忙道:“夫人切莫多礼,这是我等份内之事,将军吩咐过了,我等就是舍掉性命,也要护住李小姐周全。”

林维岳冷笑一声:“既然你们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本相了,本相倒要看看你们今日如何保命,来人,押上来!”

随着他的话音,几人押着一人走了进来,林宛芯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一黑,眼泪簌簌掉落,清洛更是大声呼叫:“爹爹!爹爹!”便欲扑上前去,林宛芯忙将她拉住。

被押上来的正是那李正益,只见他头发披散,面容枯黄,身上血迹斑斑,听到女儿呼唤,抬起头来,虎目中淌下泪水,呼道:“洛儿,你快逃,快些逃啊!”

清洛早已被今夜之事吓得呆了,不知为何会是这等局面,想扑过去救出爹爹,又被林宛芯死命拉住,她回过头来泣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快告诉我啊?”

林宛芯见到丈夫被折磨成这样子,心中绞痛,泣道:“益哥,没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终护不了洛儿周全!”

李正益虎目圆睁,喝道:“芯妹,不要管我,你快带着洛儿逃出去!”

林维岳笑得十分得意:“你们还想往哪里逃?太后设了这个局,故意放出你女儿的消息,就是要将你这贱婢引出来,太后知道你听到风声后定会找机会前来带走她,再用你丈夫来挟住你,你哪里还有活路?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连累了这几位血衣卫兄弟!”

有音见形势不妙,塞过一把长剑放入清洛手中,低声道:“李小姐,赶快突围吧。”

清洛接过长剑,望着不成人样的爹爹,心中想道:自己怎能丢下爹爹不管啊。

林宛芯泣道:“益哥,我们怎能丢下你不管!今夜我们便将真相说出来罢,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的罪行!”

李正益闭上双眼,眼角泪珠淌落下来,他猛下决心,睁开眼来,朗声道:“芯妹,不用说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又没有丝毫证据,说出来徒然连累众人,你还是带着洛儿逃吧。”

上一篇:月满霜河/原江天漠漠 下一篇:流水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