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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差(39)+番外

刘颉却只是道,“你做完了吗?”

他的语声没有指责,也没有奚落,却让陆由半点心思都不敢动了,赶忙道了歉继续做,刘颉直等他完成了五十个,这才慢条斯理地道,“我原不想罚你,只是,二师兄那里,任何人做错了事,都该有个交代。你,我,小四,都一样。”他心里,究竟是极在乎孟曈曚的。

“是。陆由记住了。”陆由默默想着他的话,不知为什么,竟觉得他语中情致格外凄寒。

刘颉却是将目光转到重放在托盘里的豆浆杯上,“很多东西,压在头顶,让人透不过气来。有人替你拿下了,是不是,就会轻松很多?”他不等陆由回话,又自顾道,“生在这人世间,谁又能没有半点私心。这件事,你心里不用想,以后,也不必再提了。”

陆由如今可算是真真正正的服了他,他什么也没有说,可刘颉却完全能感觉到他的介怀和内疚。他端端正正地跪在刘颉对面,“陆由谢师兄责罚,师兄的教诲,陆由,记下了。”家法的谢赏有太多次,可惟有这一次,完全不带着屈辱,他就是真心的敬服。

刘颉却是摇了摇头,目中依然是掩不去的哀伤,“我哪有资格教诲你,不过纸上谈兵罢了。我自己的事,自己,都放不下。”他说到这里,却是重新望着徒千墨,“老师,阿颉的心,您知道。我不是一时情致,更知道师出同门,不该和小师弟争,只是,唐颂,恐怕是我今生最大的一个念想,老师,成全了阿颉吧。”他说到这里,再也不受控制,泪水倏然而落。

“师兄!”赵濮阳和陆由异口同声地叫他,刘颉的状态,太让人担心了。

徒千墨的语声却是充满讥诮,“你既然明白这个圈子没有什么可怜不可怜,也就该明白,同样,没有什么成全不成全!”

赵濮阳偏过了头,老师那么无情的话,他根本不敢看三师兄的脸。

“徒老师!”陆由这一次,是膝行到了徒千墨面前。

“你又要说什么?”徒千墨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

陆由低头道,“三师兄一片至诚,陆由恳请老师,就依了他吧!”他这话出口,连赵濮阳都不禁呆了,陆由却是回头望着刘颉,“陆由想,三师兄当年一定和我一样,《犀角》,心甘情愿地,拱手相让,即使再不舍得,一样无怨无悔,心悦诚服!”

他这话说得甚是动容,刘颉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拱手相让,《犀角》,本就是二师兄的,就像唐颂,本就是二师兄的一样。二师兄的骨,二师兄的魂,无论商业或者艺术,二师兄是《晚照》的全部意义。你或者可以演活一个唐颂,但是,你不能复制一个孟曈曚!而没有孟曈曚,《晚照》,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他说到这里,赫然抬起头,“老师,为了《晚照》,刘颉,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是!为了《晚照》,你的确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小四,请家法!”

陆由甫地一呆,不知何时,门口竟突然多了一个人,那样的气势,那样的气场,那样的气魄,即使,完全不敢看他的脸,陆由也知道,这个人,只能是,而且必须是,南寄贤。

纵横娱乐圈二十载,唱片界的神话,南寄贤。

“大师兄!”刘颉和赵濮阳一齐躬身。

南寄贤却是走到徒千墨近前,微微鞠了一躬,“老师。”

徒千墨轻轻点头,南寄贤转到了刘颉面前。

“大——大师兄。”

陆由低低跪着,他一点也不知道,刚才对着徒千墨尚能强硬到底的刘颉为什么竟连语声都在颤抖。

而赵濮阳,平素最懂得撒娇讨巧的赵濮阳,这一次,竟连求一句都不敢,小步疾趋着退后,几分钟后,居然,是真的,跪着捧来了鞭子。

媒体的描述里,南寄贤清疏旷远,孤标傲世。就算真的让人敬畏,陆由想,他也必是天垣北斗,不怒自威,为什么如今,竟是一种秋风扫落叶的肃杀苍茫。

“阿颉,你好大的胆子!”南寄贤的声音并不大,可就连跪在一旁的陆由都不由得缩紧了脖子,仿佛深秋最凛冽的寒风,顺着缺了一颗扣子的脖颈钻到骨头里去。

“大师兄,我——”刘颉却是连解释都解释不出了。

南寄贤却根本不看他,转过身来,对徒千墨深深鞠了一躬,“南没有管教好师弟,老师操心了。”

徒千墨笑了,瞟了一眼尚自跪着行规矩的刘颉,却是重新笑望着南寄贤,“连你都惊动了,看来,小三犯下的,还不止是一桩故事。”

南寄贤顺手取了赵濮阳捧在手里的鞭子,手腕轻挽,长鞭便是一声嘶鸣,陆由只觉得连呼啸而过的空气都是冷的,南寄贤却未出手,鞭稍垂地,他先是跪在徒千墨面前拜了一拜,徒千墨才一挥手,南寄贤长鞭已卷下了刘颉外衣。

“大师兄!”赵濮阳一下就慌了,几乎是伸手就要拉住南寄贤裤脚。

南寄贤一抬脚,却是已站在了陆由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陆由只觉得四周都是令人绝对无法喘息的压迫,他一个字都不敢多讲,只是更深得低头,“陆由。”

“很好。不必告诉你我是谁了吧。”这样的话,若是旁人说出来,自有一种傲慢的惹人嫌恶,可在他口中,竟是那么自然。他是天生的王者,原本,便该被人仰望。

“大师兄。”不知为何,陆由觉得,自己连打招呼的声音都带着颤。

南寄贤轻轻点头,语声清冷疏淡,“今日,便由你,和小四,服侍三师兄起身了。”

“是。”尽管完全不懂他语中意思,陆由却不得不臣服。

赵濮阳原还想求着徒千墨,南寄贤话一出口,他竟是连眼睛都不敢向徒千墨方向瞟一眼。

“三师兄,今日,我和陆由,服侍您起身了。”他说了这句话,竟是连语中都带着哭音。

陆由不明所以,一回头,却见原本直直跪着的刘颉已将双手背在身后跪伏下身体,赵濮阳望了陆由一眼,终于自己走到刘颉近前,陆由忙也跟上,站在刘颉另一侧。赵濮阳似是极为不忍,可终究一句也不敢多说,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去,迟疑良久,轻声对陆由道,“你扣住三师兄手。”

“是。”陆由应了。扶住刘颉背在身后的手,刘颉整个指节因为自己用力过猛,竟是已握得发青了。

赵濮阳弯下腰,陆由只觉得刘颉身体在拼命颤抖。

“对不起。”赵濮阳闭上了眼睛。

公开的家法,没有任何脸面,双手被人扣住,连去衣的刑罚也不得自己做主,除了跪在那里候刑,别无选择。

赵濮阳手才搭在刘颉裤腰上,刘颉却是立刻叫了起来,“不要,不要!”他说到这里,竟是直起身来,跪在南寄贤脚下,“大师兄,阿颉知错了,阿颉知道自己罪无可赦,无论怎样都是应该的,只是,只是今天陆由刚刚入门,求您,看在疼了阿颉这几年的份上,留一点脸面吧。”

赵濮阳也连忙跪下来,“大师兄,三师兄侍奉老师教导师弟一向小心勤谨,您饶了他这一回吧。”

陆由也跟着跪下,“大师兄开恩。”

南寄贤却是手腕一震,“嗖!”地一响,鞭子直直就抽在刘颉背上。

“啊!”刘颉痛得立刻扬起了脸。

南寄贤伸手托住他下颌,“你连这张脸都不想要了,还要什么脸面!”

第36章三十六、惊弦…

赵濮阳手才搭在刘颉裤腰上,刘颉却是立刻叫了起来,“不要,不要!”他说到这里,竟是直起身来,跪在南寄贤脚下,“大师兄,阿颉知错了,阿颉知道自己罪无可赦,无论怎样都是应该的,只是,只是今天陆由刚刚入门,求您,看在疼了阿颉这几年的份上,留一点脸面吧。”

赵濮阳也连忙跪下来,“大师兄,三师兄侍奉老师教导师弟一向小心勤谨,您饶了他这一回吧。”

陆由也跟着跪下,“大师兄开恩。”

南寄贤却是手腕一震,“嗖!”地一响,鞭子直直就抽在刘颉背上。

“啊!”刘颉痛得立刻扬起了脸。

南寄贤伸手托住他下颌,“你连这张脸都不想要了,还要什么脸面!”

“什么!”他此话一出,一直静立一旁淡然审视着弟子的徒千墨居然走了过来。

南寄贤忙道,“老师息怒,小三他只是年纪小——”

“我要他自己说。”徒千墨的声音很轻,很淡,他的轻淡不同于刘颉平素给人的安定疏朗,而是带着一种,凌厉而又苍然的寂寞味道。

这些弟子,南寄贤年纪最长,说是徒千墨的弟子,实则比他们几个小的都高了一辈。徒千墨极为在意兄长的权威,他的跟前,还许这些小的撒个娇,可若是谁冒犯了南寄贤,那是绝对不会轻饶的。南寄贤为人光明磊落,胸怀又宽,若连他都发了火,肯定是大错了。正因为如此,徒千墨对南寄贤有着一种特殊的尊重,弟子面前,居然会打断他的话,绝对是第一次。

南寄贤知道老师是真的动怒了,若不是知道三师弟碰了老师的死穴,他又怎么可能这么狠得对他。他入门最早,这些小师弟,哪个不是他疼着护着长大的。

刘颉轻咬着唇上因为干裂而皱起的白色薄皮,低下头,“老师终于还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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