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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168)+番外

何胥紧紧咬着嘴唇内侧,口中淡淡的血腥味道化在疼痛里,上周才被勒令剪短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目前还没有叫出声来,也许这是对自尊最大的补偿。只是,喘气的声音已经不能由自己控制了。

征兆般的,秋瑀宸用戒尺不轻不重的敲了敲何胥足踝,然后突然间就抬起戒尺夹着劲风狠狠的抽在他臀上,语声冷硬,甚至带着叱责,“这就是你的军姿?”

只这一下,何胥就再也压制不住痛呼,短促的一声之后,迅速咬住牙齿将另外半声惨叫压在喉内,身子已经贴在了墙上。甚至还来不及重新撑起标准姿势的何胥立刻道歉,“对不起,教练。请您责罚。”

说完这几个字就大口的喘着气,用修长的手指将自己从墙上撑起来。却不敢轻轻擦一擦甚至是用袖口碰一碰满脸的冷汗。

秋瑀宸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打,却用戒尺顺着他脊骨捋下来,戒尺滑到腰际的时候,何胥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秋瑀宸没有放过任何一点微小的动作,迅速而又准确的用五成力道抽在他腰间,厉声呵斥,“站稳了。”

随着这三个字,戒尺非常迅速的依次敲击了他的头,肩,腰,腿,力道不重,却让何胥出了一身冷汗,将身体调整到非常标准的军姿状态。紧绷的肌肉立刻让刚才的伤痕叫嚣起来,火辣辣的疼痛非常尽职的开始了折磨。秋瑀宸又是警告似的一甩戒尺,正打在臀峰上,何胥的左眼不自觉的紧紧眨了一下,又重新调整了呼吸。秋瑀宸用戒尺轻轻抬了抬何胥紧贴着裤缝的手,手指倒是没有丝毫位移。秋瑀宸像是对他现在的表现还算满意,走过桌边从他的长盒子里拿出了两个砝码,一边一个放在何胥肩上。何胥轻轻舔了舔嘴唇,秋瑀宸冷声问:“渴了吗?”

何胥知道平白又招无妄之灾,可是偏偏不敢不回话,只能继续那句毫无创意的教练对不起。秋瑀宸倒是丝毫没有要接受道歉的意思,随手就在饮水机中接了满满一杯水,命何胥用中指按着杯壁,因为杯中的水很满,而何胥的中指指尖又不能碰到水,所以只能紧紧的按着一点杯子的边缘紧贴在裤缝上,肩上还放着砝码,稍稍一动,不是水洒出来就是砝码掉下来,这样的罚站一点喘息的空间都没有,实在是惨无人道至极。秋瑀宸非常公平的给何胥的另外一只手也加上了水杯的酷刑。接着就是狠狠的一记戒尺,起手击落都相当快,连风声都听不到。何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保证身体没有晃动,而后背上的冷汗已经顺着脊柱滚了下来,被打湿的黑色短发又一次冒出了汗珠,轻轻的喘息中,一小颗汗滴正顺着耳际缓缓滑落,何胥几乎要抬起肩膀蹭蹭来减轻麻痒,却终究在砝码的严酷掌控下放弃了全部希望。

秋瑀宸将戒尺放进何胥的长盒子里,站在他身后整整一分钟,等到确定何胥的呼吸恢复了固定的频率,才用一贯冰冷的语声吩咐,“一小时军姿,记住,这是警告。”

秋瑀宸正低着头看文件就听到敲门的声音,随手按了开门按钮打开门却看到是何胥站在门口,“有事?”

何胥非常明白看似云淡风轻的语声意味着什么,“有事”的潜台词就是一小时还没到,要是不给个合适的理由,就等死吧。他轻轻舔了舔嘴唇,“对不起,教练。左手中指按着的纸杯滑脱了,何胥愿意受罚。”

秋瑀宸并没有抬头,他之所以看重何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决不推诿责任。他自己非常明白,用标准站姿立在墙角,只凭手指按着一点点纸杯的边缘,站的久了之后会不停流汗,根本不可能撑满一小时。一般的人,不推诿错误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可是何胥最大的优点就在于,他能够正视每一次失误或者误差,并且甘于承担责任。不过,秋教练自然是将这一切全部放在心里的,因此语声落下,冷的就像是寒冬经过寒洞吹着寒风一样,“愿意受罚?”

何胥轻轻垂下头又马上抬起,“对不起,教练。是何胥的错,惩罚是必须的,并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秋瑀宸抬起头,凝视着何胥眼睛,在闪烁着的胆怯后分明隐藏着穿不透的坚强,秋瑀宸在心中暗暗赞许,甚至为他不住打颤的双腿心疼,可是眼神却异常犀利,“这样都站不稳,看来是罚军姿太舒服了。”

何胥只是轻声道:“对不起,请您责罚。”

秋瑀宸抬起眼皮,看着何胥微微打颤的双腿,“站直!不要让我像练小非一样练你。”

何胥不由地颤了颤睫毛,“对不起,教练。何胥现在大概没有能力保持您一贯要求的最标准的站姿。”

秋瑀宸无声的笑了笑,绝不承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即使是对程式化的只需应是的惩罚。够冷静,果然是他喜欢的何胥。不过,他的口通常不会表达心的意思,“那就换一个背屈的姿势替你加强腿部的力量。”

何胥只是大声应是,却在心中暗道,这样力度的责打,即使是大腿的力量再强,也没办法保证不颤抖吧。

秋瑀宸重新低下头,“新月式的支撑动作要领。”

何胥深深吸了口气,很多瑜伽动作都有无数的分解动作,秋瑀宸通常会选一种最能考验耐性的来要他做长期的支撑。并且要求他熟记每一个动作要领,何胥恭敬的询问,“依然是对左腿力量的练习吗?”

秋瑀宸只是随意嗯了一声。何胥用半秒钟时间理清了思路,缓缓道:“教练的要求是:双手撑地,左腿向前跨出,腿放在双手之间,脚趾前指,脚跟垂直于左膝下方。右膝保持在胸部正中位置,不可以随意晃动。左腿呈弓部向前,拉伸右臀。头部向前,拉伸脊椎,两肩胛骨下沉,双手放在左腿上,或者侧平支撑,确保姿势的标准和身体的平衡。”

秋瑀宸并不说话,只是抬起头,默默看着何胥,何胥接着道:“如果在支撑过程中有晃动,自觉调整成新月式高级姿势,双臂向后伸展,头向上仰,脊椎向后弯曲,以此增强练习的强度。”

秋瑀宸无谓的扫了他一眼,“注意调整你的呼吸。”

何胥深深鞠了一躬,“是,教练。何胥先出去了。”

秋瑀宸看着何胥明显强逼自己走的潇洒从容,轻轻笑了笑。他非常明白,即使是刚才的鞠躬,也让何胥臀腿上的伤痕重新叫嚣起来。他知道自己打的有多重,可是,他并不期待自己最心爱的弟子因为疼痛而丢掉固有的礼节,细节决定成败或者夸张了点,但是,被忽略的细节往往会导致失败绝对是不言而喻的,对自己负责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很多时候何胥习惯于在这样的惩罚时间自省,虽然疼痛让他没办法集中精力,但是,通常被拉伸的肌肉都会提醒他记住每一次的教训。因为新月式的主体是弓箭步的原因,被拉伸的臀部就痛地更加肆无忌惮,其实,这样的惩罚对他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他总是会因为无数微小的错误得到严厉的惩罚,也渐渐学会了不轻易原谅自己。秋瑀宸其实很少真的将他罚到站不起来,毕竟,对于他而言,任何事都没有训练重要,所以,冷血教练总是有办法让他在承受着最大限度的折磨的时候还为他保存着继续训练的体力。因为无法保持身体的纹丝不动,何胥早都自觉的替自己提升了惩罚强度。当冷汗以一种不可想象的速度向下流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真正可担心的了。只是向后仰的头有些晕,自从真正被秋瑀宸选中,疼痛就仿佛成为了紧紧裹着血管的皮肤,甚至不可或缺。自怜自哀的情绪永远不会属于何胥的生命,他所能做的,只是让自己对于错误或者失误的认识更深刻一些,好不枉费自己此刻的痛苦。从前,撑久了是会不自觉的流出泪来的,那种明明可以放松偷懒却又固执的不肯偷奸耍滑的尊严总是会让疼痛和惭愧被无限度的放大,而且,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人却像是人偶一样保持着固定姿势的痛苦,那时候,就连心跳的快一些都会鄙视自己。毕竟,从来不肯相信,居然固有的年少轻狂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一个人用如此不留余地的方式打碎。可是后来,竟也不再多想了。就像是撑过了极限反倒不觉得痛苦一样,习惯一向是最灵验的麻醉剂,他已经可以非常坦然的接受着那些从前不可想象的惩罚。何胥只觉得自己的肩胛就像是一个错位了的螺丝钉,被拧得紧紧的,却是扭曲着的稳固。而那已经被毫不留情教训过的屁股就更不必再说,这样的一个拉伸臀部的动作,就像是一大片火在后面烧着一样,只可惜,永远没有灭火器,而且,火势还有要不断蔓延的趋势。至于已经直立到僵直的脊柱,何胥已经不打算去安抚他了,每一次体罚,他的脊骨就没有不受罪的。他轻轻舔了舔嘴唇,重新在脑海中又完善了一遍自己的检查,搜寻自己被惩罚的真正理由。秋教练总是会神经质的用一些小细节去衡量什么,这使得何胥每次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检查的深刻程度。他深深吸了口气,却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口中的嫩肉作为惩罚,这是被要求摆好这个姿势以后的第一次走神。臀上的伤火辣辣的,可是,他知道,真正的惩罚还没有开始,看来,教练这次气得不轻,自己仅仅是管教不严组织不力就是如此遭遇,那真正的罪魁祸首岂不是真的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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