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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61)+番外

乔鸶缌用手按着小腹,现在,她正孕育着另外一个生命,她没有办法相信,她曾经十月怀胎的儿子居然就那样死了。

阮逸儒只是轻轻的坐下:“我已说的够多,你该知道熳汐不过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若不是为了等那个女人分娩,你又何至于3天之后才见到熳汐。”

乔鸶缌退了几步,阮逸儒却并不给她机会:“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现在腹中的孩子想想,熳汐对你是什么态度你想必明白,熳沨毕竟是女孩,你将来所能指望的也不过是现在腹中的孩子。你该看得出,阿颙是将熳汐当接班人培养的,将来,一旦——”

阮逸儒没有再说下去,乔鸶缌却已经一身冷汗。她毕竟是个母亲,她没有办法想象她的亲生儿子将来永远活在乔熳汐的阴影之下。她本就是出身豪门,比任何人都明白长子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仅仅九岁的乔熳汐已经那么出类拔萃,她的头越来越晕,自从进了这间密室她就一直头晕,她看着阮逸儒,阮逸儒后来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到,只知道,她只需要将乔熳汐带出来,在固定的时间发生一场固定的车祸,然后在医院里告诉乔颙烋,乔熳汐为了救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葬身火海。后来,她仿佛在乔颙烋的陪同下看到了一具烧焦了的九岁男孩尸体,再后来,就是不断的梦魇。

“乔熳汐”下葬后的第三天,她收到了一封信,再一次重新来到那间密室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晕眩感,只是,她却宁愿自己昏过去。看着阮逸儒的狞笑,她才明白,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欺骗才是真的。阮逸儒欺骗了她,她欺骗了儿子,这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她必须继续欺骗下去,欺骗她的丈夫、欺骗她的女儿、欺骗她自己的后半生。她知道阮逸儒的心狠手辣,也知道如果她敢说出真相就将乔氏的黑道背景和证据交给警方并不是威胁,她不敢违抗阮逸儒,因为,她唯一拥有的已只剩这个家,她已不堪失去。

乔熳汐并不想追问到底是什么让他丧失了一家人的天伦之乐,坠入那个永远无从回避却又不堪回首的惨痛,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母亲,乔鸶缌轻轻咳嗽,良久,才抬起红肿的眼睛:“熳汐,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可是,我希望你理解,我——毕竟是个母亲。”

乔熳汐轻轻笑笑,他对所有的疼痛早已麻木,为什么却还是要寻一个答案,“母亲,熳汐只是想知道,如果那时候您不是已经怀了熳凌,会不会将熳汐交出去?”

欲孽

乔熳汐伸手揽住文禹落,可是自己全身的重量却全靠在文禹落身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坐着,文禹落也只是陪着他,用自己有温度的身体去温暖他痛彻心肺的寒。没有人比文禹落更明白过去的五年里乔熳汐曾为这个母亲受过的苦,没有人比文禹落更明白乔熳汐对母亲的尊敬,只是,过去的一切仿佛都成了个笑话,他什么都不说,因为他知道无论多近的关怀永远都是隔岸观火,真正的痛或者可以感同,但无法身受。他所能做的,只是在乔熳汐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一如他五年里一直做的一样。

“圣母”。杀手的警觉还是让文禹落最先觉察到骊歌的到来,他恭敬的行礼,跪在一旁。

乔熳汐也回了回头,“义母。”

骊歌屏退文禹落,坐在乔熳汐身边。

“恨她吗?”骊歌轻声问。

乔熳汐笑笑:“怎么恨?无论她对我做过什么,她总是我母亲。”

骊歌轻轻叹息,让乔熳汐靠着她。缓缓吐出一句:“她可曾将你当作过儿子。”

乔熳汐只是轻轻叹息:“她毕竟生了我,而且,如果不是那时候她已孕有熳凌,也不至于——”

骊歌轻轻摇头,“师兄果然没有看错你。”

乔熳汐笑得很落寞:“师父教我的,我都没忘。天者,人之始,父母,人之本。做人家儿子的,总不该——”

骊歌没等他说完就笑着打断:“你和师兄,一个愚孝,一个愚忠,真是无可救药。”

乔熳汐也笑起来,“那义母呢?愚爱?”

骊歌拍了下乔熳汐的头,“没规矩,我愚爱谁了?”

乔熳汐抬起头,“瑀宸啊。”

骊歌佯怒,“只有瑀宸吗?”

乔熳汐撒娇道:“还有熳汐。”

骊歌却不再玩笑:“我既然肯把他交给你,你就不必顾忌。”

乔熳汐也郑重起来:“熳汐知道。”

骊歌轻轻叹气:“你真打算推他做翼盟盟主?”

乔熳汐点头:“他总该学一些,而且,熳汐可以帮他。否则,您岂不是后继无人?”

骊歌浅笑:“怎么会后继无人,难道忘了你自己?”

乔熳汐也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靠在骊歌身边。他知道骊歌一向疼他,也知道母爱一向强大,只是,他没有想到骊歌对他的保护竟会带来那么大的灾难。

“骊姐姐——”乔鸶缌轻轻唤了一声。虽说乔秋两家是世交,但是,她和骊歌一向没有什么深交,也知道今天的事实在难以启齿。

骊歌很有情调的用手中的银匙搅拌着咖啡,轻轻微笑,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脸上,像是蒙上一层圣洁的光华。她本就是个被尊为神明的女人。骊歌抬起头,她的眸子闪着月光般圣洁的光芒。

乔鸶缌咬了咬嘴唇:“鸶缌有一个不情之请。”

骊歌面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乔熳汐那和煦的笑容如出一辙,也难怪有人认为乔熳汐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乔鸶缌自然明白骊歌的态度,却还是不得不开口:“鸶缌想求姐姐救救熳凌——无论——无论——”乔鸶缌重新咬了咬嘴唇,终于说出来:“无论鸶缌做错了什么,熳凌是无辜的,更何况,他也是乔家的儿子。”

骊歌依然一脸的云淡风轻,那样的闲适中竟还似带着悲悯,她转了转手中的银匙,看着杯中淡褐色的液体打着漩,终于轻声道:“图腾有图腾的规矩,毁坏信符本就罪无可赦。更何况,熳汐才是图腾的主人,姐姐就算要求也该求他才是。”

乔鸶缌自然明白这是骊歌的推诿之词,她也明白一个五岁的孩子要闯入机关重重的图腾总堂密室毁坏图腾传承上百年的信物根本不可能,这一切的一切自然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她想起那天乔熳汐问她的话就不寒而栗,“如果那时候您不是已经怀了熳凌,会不会将熳汐交出去?”熳汐,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为什么要迁怒熳凌,无论他多么顽劣,总是你的亲弟弟啊。

骊歌将咖啡放在桌上,“姐姐,妹妹先告辞了。”

乔鸶缌知道骊歌已是她挽救小儿子的唯一希望,自然不会轻易放弃:“骊姐姐,你也是做母亲的人,又怎么会不理解做母亲的心,就请看在同为人母的份上帮帮鸶缌吧。”

骊歌看着乔鸶缌,轻轻吐出一句:“姐姐,骊歌只有一个儿子。”

乔鸶缌呆呆愣在原地,她自然明白骊歌是含沙射影,可是,她又何曾想五年前的事发生。她低低沉吟,“我也是身不由己。”

骊歌本来并不想理会乔鸶缌,可是,看到她一脸的受害者样子不觉怒从中来,她冷冷道:“我在阮逸儒房间里找到很多熳汐受辱的底片,每一份都有日期。相信他每个月都将熳汐的惨况寄给你吧,五年,你竟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儿子那样度过五年都无动于衷,若不是怕失去乔夫人的名分,若不是你当年的刻意隐瞒,凭乔家和秋家的势力,熳汐又何至于那么屈辱的度过生不如死的五年!”

乔鸶缌呆在当地,她实在无话可说。她第一次收到那些照片的时候真的打算将一切都向乔颙烋和盘托出的,只是,每一次阮逸儒不只寄给他熳汐的照片,也会寄出一些关于熳凌的记录。比如几点几分打碎了一个花瓶,几点几分辱骂了乔家的下人,她知道,自己和熳凌的一举一动都在阮逸儒监视下,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又如何面对另一次失去。

骊歌看着乔鸶缌,重新笑起来,“照片的事,熳汐并不知道,我不想让他徒增痛苦,如果你真的还愿意用一个母亲的立场自欺欺人的话,就去求熳汐吧。只要他肯用自己的血洗清你儿子的罪孽,他就不用死。你大可以去求他,为了这个儿子,你已经让他流过无数次血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哥,你说过要陪我玩的。”乔熳沨坐在乔熳汐腿上撒娇。

乔熳汐好脾气的哄着妹妹,却心乱如麻。乔熳凌现在正关在图腾的邢堂里,据说是误入禁室,毁坏了图腾已流传480余年的信物青玉小蛇。说是毁坏,不过是磕掉了一小块玉,若是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只可惜,他将那块玉掉在地上的时候正是图腾各堂堂主接到线报赶到禁室的时候,图腾这样历史悠久的帮派,本就保留着不少古老而森严的规矩。毁坏信符,只有一条路可走,血刑处死。他知道如果他不开口的话,今夜子时,乔熳凌就要被钉在刑柱上,割开四肢的血管,血尽而亡。只有血,才可以洗清侮辱圣物的罪责。

“哥,都没人陪我玩,你也不陪我玩。”乔熳沨撒着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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