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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62)+番外

乔熳汐轻轻捏了捏妹妹的鼻子,随口敷衍,“怎么会没人陪你玩,乔家不是有很多下人吗?”

乔熳沨却突然委屈起来:“熳凌欺负他们,他们向管家告状,妈妈问起来却总说是我欺负他们,我不敢和他们玩。”

乔熳汐的心忽然颤了一下,他轻轻揉着熳沨头发:“熳凌不和你玩吗?”

熳沨却像是更委屈:“熳凌他总是欺负我,妈妈说我是姐姐该让着他,还为了他打我。”

乔熳汐惊呆了,他一向最宠爱这个妹妹,他在乔家的时候,无论熳沨怎么淘气,别说是打她,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告诉哥哥,他们为什么打你?”

乔熳沨靠着乔熳汐胸膛,说着说着竟哭起来:“哥,吴妈他们说是熳凌克死你的,说熳凌是小灾星。我想你,我真的想你,哥,只有你最疼熳沨,熳凌他什么都比我好却还要抢我的,我骂他克死哥哥,妈妈却打我。”

乔熳沨越哭越伤心,眼泪全蹭在熳汐身上,熳汐知道这个妹妹最受不得委屈,他轻轻揽着熳沨:“乖,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被小灾星欺负,相信哥哥,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血刑的执行在子夜,乔熳汐静静坐着,看到他刁蛮的弟弟被绑上刑架,乔熳凌挣扎着,口中不时的骂着什么。乔熳汐看出乔熳凌挣扎的动作并没有章法,看来,他的父亲并没有像教导他一样的教导过乔熳凌。很多年后的乔熳汐才能够明白他的父母溺爱乔熳凌的原因,得知他的死讯后,乔颙烋一直很惭愧,乔熳汐的童年几乎是在无休止的功课和练功中度过的,乔颙烋一直感怀于没能让儿子短暂的生命活的更轻松一些,因此,渐渐的将对乔熳汐的愧疚转移到乔熳凌身上。否则,乔熳凌也不至于那么顽劣,无法无天到愚蠢的地步,居然会傻到跟着骊歌布置的暗探一步一步的来到禁室,终于落入圈套,万劫不复。

行刑的红衣男子割开乔熳凌右手的血管,鲜血一滴一滴的坠落,乔熳汐突然看不下去,转身走出禁室。文禹落跟在他身后出去,却在乔熳汐走到湖边的时候折返,“魁首有令,停止血刑。”

行刑的人自然明白文禹落和乔熳汐的关系,虽说不合规矩,可是毕竟谁都知道得罪了乔熳汐会是什么下场,文禹落看着因为失血而不断抽搐着的乔熳凌,沉声吩咐:“他毕竟是乔家的人,一枪结束吧。”

“魁首。”文禹落跪在乔熳汐面前。

寒夜如水,前尘似血,乔熳汐自己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境。

“属下假传圣令,停止了血刑。”文禹落沉声道。

乔熳汐却突然疲倦起来,他没有扶起跪着领罚的文禹落,只是自己也跪在文禹落身边,就这样,两个人并肩跪了一夜,直到湖面在曙色的照耀下重新幻化成波光粼粼的无情,乔熳汐和文禹落的影子投在湖面上,在光影的摇曳中摇摇欲坠般晃荡,终于,出落为最美丽却最寂落的风景,文禹落在心中暗叹:汐,这样的残酷究竟是一念之差还是孽海难平。

秋瑀宸辗转反侧,却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褚清沙这样的人是怎么知道图腾的青玉小蛇的,自从乔熳凌因为毁坏这件信物被处死,乔鸶缌也因此自杀之后,青玉小蛇就成了图腾的禁忌,别说褚清沙并不是黑道中人,就连图腾本身也没什么人敢冒着触怒乔熳汐的危险提起这件东西。

沈默倒像是对秋瑀宸的心不在焉非常不满,本是和他面对面的躺着,却不觉得转过了身子。本以为秋瑀宸会哄他,却没想到秋瑀宸不知在为什么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到气氛已经沉闷到尴尬。他愤愤的踹了秋瑀宸一脚,秋瑀宸一个不防险些被他踹下床去,“怎么了,小默?”

沈默看着秋瑀宸一脸的无辜,气不打一处来:“教练,不早了,沈默要睡了,您也早点回去睡吧。”

秋瑀宸一直思忖着褚清沙的话,这才意识到沈默不高兴,在心里轻轻摇头,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从床上坐起来,“嗯,你睡吧,我守着你。”

秋瑀宸穿好拖鞋站起来,绕到另一边抱起沈默,沈默也顺着他站起来,秋瑀宸替沈默拉开被子,“伤还没好,早点睡。”

沈默本来怪秋瑀宸冷落了他,但看他这么温柔体贴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头,“不怎么疼了,你也回去睡吧。”

秋瑀宸轻轻摇头,“我有件事想不明白,还睡不着。”

沈默挑了挑眉,却没等到秋瑀宸的解释,猜到该是翼盟的事,他也不再问,只是侧躺着,大概是因为打的太重,即使是侧卧还是会压到伤口,沈默轻轻皱了皱眉,却还是不愿挪动身子。秋瑀宸自然知道沈默是怕趴着睡就看不到他,却还是不忍心看沈默自我折磨,轻轻的抱着沈默替他调整姿势,让他睡得舒服点,沈默似是还想挣扎,秋瑀宸却在放下他的时候在他臀上轻轻拍了一下:“好好睡,我就在你身边。”

秋瑀宸落掌虽轻,沈默却还是下意识的咬了下嘴唇,好在他俯卧着秋瑀宸也看不见,否则怕是又要心疼。秋瑀宸坐在床边,习惯性的揉了揉沈默头发,顺手关了灯。

沈默似是还不满的在喉间发出了一个什么声音,秋瑀宸无声的笑笑,重新揉揉他的头以示安抚,自己也轻轻摇摇头:真是被这个任性的孩子吃的死死的,在他面前,自己仿佛都不是秋瑀宸了。

只是还不及细细品味细腻的甜蜜,大大的疑惑就爬上心头。

“图腾可是有一把流传了近500年的钥匙?”褚清沙问得很直接。

“这似乎不是褚小姐该问的。”褚清沙既然不是以学生会副主席的身份来的,他自然也改了称呼。

褚清沙像是知道秋瑀宸的敌意,并不以为侮,“我也不过是问问,这么说,就是有了。”

乔熳汐淡淡笑笑:“图腾并没有什么流传了几百年的钥匙,褚小姐恐怕是道听途说吧。”

褚清沙也笑着:“道听途说倒不至于,以讹传讹就难免了,那敢问魁首,图腾可是有什么流传了近500年的东西吗?例如信符之类的。”

褚清沙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挑起了话头。乔熳汐面上虽还是云淡风轻,却不免眼神黯然。秋瑀宸自然知道那件信物是乔熳汐的禁忌,提到这件东西的人并没有几个有好下场,他虽然不喜欢褚清沙,但也不想她因为好奇而横遭不测,只是冷冷道:“褚小姐问的太多了,请回吧。”

褚清沙意味深长的看了秋瑀宸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出了门。

乔熳汐看着秋瑀宸,轻轻微笑:“你怕我杀她?”

秋瑀宸被乔熳汐说中心事,不觉低下头。

乔熳汐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秋瑀宸肩膀,却终于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

秋瑀宸看着乔熳汐挺拔却落寂的背影,突然惭愧起来。他明明知道乔熳汐并不是个嗜杀如命的人,却不免担心,他知道这样的认知很伤害这个哥哥,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哥——”秋瑀宸叫了一声。

乔熳汐停步,却并没有回头,“你很少这么叫我,怕也是因为熳凌吧。”

秋瑀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又低低叫了声哥。

乔熳汐摆摆手:“什么都不必说,我明白。”

秋瑀宸坐在沈默床边,他虽不愿去想,脑海中的镜头却不断切换,像是一部老旧的默片。乔熳汐的过往,他并不知道许多,只知道,他仿佛是被乔伯母出卖给了图腾的主人,过了五年暗无天日的生活,忍辱负重,在自己母亲和师伯的帮助下报仇,成为图腾新的魁首。至于那是怎样的五年,他并不知道,只是从文禹落看着乔熳汐永远带着宽容和怜惜的眼神中判断出那必将惨无人道。关于乔熳凌,他并没有多少记忆,一是因为年龄的差距,二是因为乔熳凌实在太过顽劣、三是因为他并没有多少玩闹的时间,他印象中的乔熳凌,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豪门多逆子,他们这样的家庭出身的小孩,要么出类拔萃,要么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这并没什么大不了。至于乔熳凌的死,他一直很懵懂,就像大家都在瞒着熳沨一样,也都在瞒着他。后来,是他被乔熳汐训诫的时候,因为太过倔强,总是不肯服软,大概是为了吓他,乔熳汐说了句:“我可以漠视亲弟弟死在眼前,自然也不会怜惜你,你最好不要逼我。”

后来,他渐渐长大,却终究不能理解乔熳汐当时的选择,他一直认为乔熳汐是个无情的人。甚至乔熳汐为他挡下那一枪也并没能改变他的认知,在很长一段日子里他都觉得这不过是施恩而已,直到他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几乎是必死无疑的时候,乔熳汐为了替他赎罪,不惜自己流血洗清他的过错,他才免于帮规处罚。而乔熳汐也因此静养了整整3个月才康复。那时候,他才知道,他这个哥哥并不是无情,只不过是经历了太多沉淀了太多之后的一种接近苍凉的状态罢了。

沈默睡得似乎很安稳,秋瑀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也放心起来,他知道褚清沙并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也推断的出或者海沙帮有什么针对翼盟的阴谋,看来,关键就在于褚清沙说的“钥匙”两个字,既然是钥匙,肯定会和宝藏之类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秋瑀宸淡淡笑笑:宝藏?从古至今,有多少人为所谓的宝藏痴迷,可真正的藏宝又能有几处?不过是自愚愚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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