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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之游弋(141)

秋瑀宸简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形势已经急转直下,简直,简直好得太出人意料,他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然后他重新发动了车子,用职业赛车手的方式,最快反应,最短用时。

秋煋狠狠拍了拍他肩膀,“我不管乔熳汐教给了你什么,我希望,你能够重新查一查关于九天会和海沙帮的事,有些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还有,你的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秋瑀宸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问,他从未听过他的父亲称赞他的母亲,甚至不曾提及。秋瑀宸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漂浮在啤酒泡里,他的流向一点也不由自己决定,甚至,好像和他最相关的事已经和他无关。这样的不安让他开始忧虑,他终于向父亲提出了第一个问题,“瑀宸能不能知道,是什么,让您改变了主意?”

秋煋笑,笑得很苍凉,“你认为是什么?”

秋瑀宸心中一痛,难道是因为父亲真的不愿再逼迫自己,可是,他不愿意相信,他知道,这样的揣测会伤害到父亲,可是,他真的没办法去判断。

秋煋解开了安全带,这绝对是不符合他性格的举动,他缓缓道,“瑀宸,我告诉你一句话,很多事,如果注定的结果,那,就不必计较原因。”

秋瑀宸回到病房的时候是茫然的,他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他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什么也想不到。然后,他听到敲门的声音,甚至可以判断出来人是乔熳汐,那样温文有礼而又带着压迫性的节奏,只能是乔熳汐。可是他不想起来开门,真的不想,他现在觉得一切都是一团糟,他特别累,他就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最好沈默这时候正枕在他腿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隐约知道是父亲和母亲的交易,但是,他想不出,父亲究竟是怎样才能够就这么放过他,只是打球到十八岁,熳汐哥就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那如今,如今究竟是什么可能,父亲会做这样大的让步。

乔熳汐并没有等待,敲门敲不开的时候,他选择推门,推门很容易,他看到了白色的棉被里的秋瑀宸,秋瑀宸没办法在这时候逃避,他张开眼睛,就看到了骊歌。

“母亲!”

骊歌从来没见儿子对她这么热切过,坐下来轻轻抚着他眼睫,“没事了,妈已经要你爸答应不逼你做那个乱七八糟的手术了。”

秋瑀宸只觉得心口赌地慌,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要对他的父母表示感激,可是,真正确定的时候,心下什么都没有。甚至,他从前最担心的,就这么圆满的解决的时候,他心中却全都是对父母的歉疚。他终于能够明白哥哥的心情,为什么,终于结了婚却根本没办法面对死去的父母,秋瑀宸想,现在,自己真的是不孝子孙了。

骊歌揉着他头发,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她的小儿子在他面前如此脆弱,脆弱到让他甚至忘记了对母亲的戒备,秋瑀宸这一刻甚至比被秋煋打到奄奄一息时还要憔悴,他轻声问骊歌,“您究竟和父亲说了什么?”

骊歌有些舍不得儿子的软弱,因为他坚强了就意味着自己将永远丧失保护他的机会,她轻道,“这是父母的事。”

秋瑀宸望着她,“您也不肯告诉瑀宸?”

骊歌觉得自己的心正被秋瑀宸的目光吞进去,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紧张过,她明白儿子的潜台词,在儿子心里,自己究竟是比秋煋亲的,这样的诘问让她空虚了整整十八年的属于母亲的虚荣得到了最大的满足,然后,她贪婪地想要更多,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儿子,除了十月怀胎之时从来没有能再一次拥进身体的儿子,她缓缓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你的命。”

乔熳汐看弟弟难得和母亲这么亲,他小心翼翼地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这么多年,那些本该属于秋瑀宸的温暖,骊歌都给了他,他想,现在是他退让的时间了。

秋瑀宸死死攥着拳,“母亲?”

骊歌缓缓道,“你身上如今落下的这些伤,怎么样了?”

秋瑀宸知道骊歌绝不是说废话的人,他也知道,这问题必然和他想求得的答案有着极密切的联系,因此,他并没有回避,“接骨的地方,关节的地方,都不太好。”

骊歌点头,“你父亲下手太重了,你足足躺了六天才醒,身上这些伤虽有禹落替你调理着,可是功夫,已经差太远了。”

秋瑀宸低下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明白,那些游戏中漂亮的花式灌篮,很多他已经做不了了,甚至,是永远做不了了。他没恨过秋煋,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可以让步的,都已经让步了。

骊歌道,“有一门功夫,是巫祝传下来的,好处有很多,尤其是续骨疗伤,如果你学会了,别说是恢复从前的功夫,武学上的进境,更是不可限量。”

秋瑀宸没说话,他知道这对他的吸引力,这些天,他甚至不敢去想以后在球场上是什么样子。他签了和Z大的合约,甚至有自己订下的必进总决赛的苛刻条款,也不过因为,他把更多的热情已经放在执教球队上了。他不愿沈默为他担心,可是,若是不能同他一起在球场上飞扬恣肆,秋瑀宸想,自己就是死了都不会瞑目的。

继续正文第一百三十章骊歌的世界

骊歌道,“有一门功夫,是巫祝传下来的,好处有很多,尤其是续骨疗伤,如果你学会了,别说是恢复从前的功夫,武学上的进境,更是不可限量。”

秋瑀宸没说话,他知道这对他的吸引力,这些天,他甚至不敢去想以后在球场上是什么样子。他签了和Z大的合约,甚至有自己订下的必进总决赛的苛刻条款,也不过因为,他把更多的热情已经放在执教球队上了。他不愿沈默为他担心,可是,若是不能同他一起在球场上飞扬恣肆,秋瑀宸想,自己就是死了都不会瞑目的。

骊歌接着道,“这门功夫,我本来是打算传给你哥的,救出他的时候就要传给他,可是,他拒绝了。直到两年前,我又提过,本来打算当作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秋瑀宸笑了笑,却笑得很难看。非璟煜问过他,嫉不嫉妒母亲对熳汐哥的感情,其实,他早已经连嫉妒都不会了。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好嫉妒。

骊歌道,“这门功夫的好处很多,可是,却也有他的禁忌。修炼这门功夫的人必须发誓,绝不再留后人。你哥十四岁那年,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一切,却还是只想着乔家,因此拼着落下一身的病也不肯学。后来的事,你知道了,他娶了禹落,也就不会再谈什么传宗接代的事,自然是可以学的了。”

秋瑀宸抬起眼,“母亲的意思是——”

骊歌道,“据说,如果修炼这门功夫之后再生儿育女,子女就会被诅咒。事实上,只是修炼人的一个承诺。你放心,这种功夫并不会让你失去拥有沈默的快乐,他和你所担心的或者你该担心的没有任何关系。”

即使说的是这么露骨的话,她的表情依然圣洁而高贵,她缓缓道,“这门功夫,是师兄传给我的,他说,这是因为古时候人们都相信巫师是能和鬼神通灵的人,而如果生下孩子,一部分灵力就会被孩子带走,而自己和鬼神通灵的能力也因此折损,那部落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害。”她没有说,就是因为这个,南屿才一再的拒绝她。

秋瑀宸皱眉道,“发誓?”他实在不相信发誓就能够约束现代人,虽说他是一诺千金的,可是,这毕竟不是现代人的思维方式。

骊歌点头,“是。你难道认为这种方式没有约束力?”

秋瑀宸没说话,骊歌笑,“这门功夫传到现在已不知有多少代,可是只要违背了誓言的人,子女必定夭折,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过去。”

秋瑀宸摇头,他根本不信所谓诅咒,骊歌却道,“诅咒只是比较神秘的说法。事实上,这门功夫除了继承人和传授者之外,还有护法者,护法者就是捍卫规矩的人,与其说那些违背誓言的人是死于诅咒,不如说是死于非命。图腾也有这样古老的护法者,他们用的就是最简单的法子。”

秋瑀宸当然知道图腾的护法者是谁,日月二神,从事着这种古老而神秘任务的,就是他的哥哥们。而他必然相信,这门秘术也有他的护法者,究竟是谁,却是谁也不知道。

秋瑀宸回望骊歌,骊歌却是道,“昨天,我和你父亲一起研究了你的诊断结果。”

秋瑀宸不知该说什么,他紧紧咬着嘴唇,骊歌缓缓道,“他没办法要我让步,所以,只有自己让步。”

秋瑀宸望着天花板,“所以,父亲昨晚来找我?”

骊歌的回答太果断,“是。”

秋瑀宸觉得那些逐渐长成的骨头又开始作痛,昨晚父亲来,难道是想告诉我,他已经不打算再逼我。秋瑀宸甚至忘记了想,他做了一辈子好儿子,只有昨晚任性了一回,却是这一回,又是如何伤了秋煋的心?

骊歌轻轻揉着秋瑀宸头发,“不用想太多,你哥总是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其实,也不会有认真和子女较劲的父母的。你父亲不会生你的气,好好修养,等你稍好些了,我就传这功夫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