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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之游弋番外《滨河+年轮》(155)

迟念竟是从来也没有这么失落过,看言寓荆双颊,红一块紫一块,肿的像是要裂开,目光却依然满是执迷,“既然如此,你就继续打吧。”

迟念自己重新倒了水刷牙,整个夜很静,却又像是被逼得很急,耳边又是“啪”“啪”的声音。

迟念洗漱完了,却依然不见他停下来,言寓荆就像是魔障了一样,迟念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依然用力挥着双臂,左手将自己脸打得偏右边去,右手又重新打回来。迟念一把就握住了他手腕,可才握住左手,言寓荆右手竟根本不听使唤,“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下去。

“停手!”

言寓荆生生将右手顿在空中,呆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师——”

一声师父没有叫完,迟念亲自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言寓荆整个人都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却听得迟念道,“你来干什么!”

迟慕瑀还穿着睡衣,一不小心就打了个喷嚏,也顾不上回话,连忙将言寓荆扶起来,“爸,你怎么了?”

言寓荆一把将迟慕瑀推到一边,“滚!从此以后,不用你叫我爸!”

言寓荆说话不清,迟慕瑀本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他眼睛,竟分明就是如此,只这么一句话,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言寓荆看。

言寓荆像是嫌恶他似的又跪远了些,迟慕瑀向前膝行了两步,“爸,是不是——”迟慕瑀看言寓荆分明不想理他,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望着迟念,“父亲,爸他——是不是,慕瑀做错了什么?”

迟念皱了皱眉,“你出去吧,我和你爸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迟慕瑀求道,“父亲——”

言寓荆瞪他,“滚出去!墓镧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滚回秋家去!”

迟慕瑀这时才知道爸爸的心病是什么,狠狠咬住了嘴唇,迟念道,“出去!”

迟慕瑀心里委屈,连泪都快要落下来,“父亲——”

迟念狠狠踹了他一脚,“出去!你爸心情不好说你两句还委屈你了吗?”

迟慕瑀知道父亲并没有不要他的意思,看今天的样子,以为是今天和二叔多说了几句话爸不高兴,可能就是说了自己几句父亲才会罚他掌嘴的,可是在儿子面前,父亲是绝不肯落爸的面子,因此才骂自己,也低头道,“慕瑀错了,慕瑀先出去了。”

言寓荆狠狠道,“滚!”

迟慕瑀本打算现在就走,可是,看爸嘴上说得虽凶,却连眼睛都红了,也不忍再走,跪在言寓荆面前抱住他腰,“爸,慕瑀不走,慕瑀一辈子呆在墓镧服侍你和父亲。”

言寓荆狠狠将他推开,“滚!”

迟慕瑀却死死不肯放手,“慕瑀不走,慕瑀生在墓镧,就一定要死在墓镧。”

迟念将迟慕瑀提溜起来,“今天日子很好吗,父子俩轮着发疯!”

迟慕瑀回头,“父亲,慕瑀早都知道,您和奶奶有过协定。慕瑀也早都下定决心不会离开墓镧,我和奶奶说过,请她不要逼我,如果到了那一天,一定要我走,我就断臂立誓,我不相信,恒河要自残肢体的继承人。”

迟念一脚就踹在迟慕瑀腰上,“你说什么!”

言寓荆呆道,“你说什么?”

迟慕瑀按着腰,先回头对言寓荆道,“是!慕瑀早都决定了。慕瑀曾经在奶奶面前立下血誓,这个,就是当时的伤口。”

言寓荆细看迟慕瑀左手掌心,果然是有寸许长的伤,那时候他手上缠着绷带,自称是和非璟煜出去玩划伤的。

迟念点了点头,竟是怒极反笑,他握住了迟慕瑀手腕,“你厉害,你真厉害!”

言寓荆这才明白,为什么迟慕瑀一定要拼命讨好秋瑀宸,因为他在很早以前,就把自己重新再叫他一声父亲的希望亲手断绝了。

第一百十九章

迟慕瑀被迟念握住手腕,痛得连话也说不出,他身上原本又带着伤,冷汗涔涔落下来,言寓荆知道误会了儿子心里难过,看迟慕瑀痛得那样子,连忙向迟念求情道,“师父,慕瑀他——”

迟念瞪着迟慕瑀,“你怎么知道的?”

迟慕瑀咬着唇,“我猜到的,然后,就自己去问奶奶。奶奶说,迟早我也要知道的,要我,要我捱到十八岁,她就接我回去。”

迟念冷笑道,“所以,你就立誓了?”

迟慕瑀点头,其中的曲折自然难以详述,可是发展到最后也确实如此,迟念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还敢承认?”

迟慕瑀后背着地,一时不防就呻吟出声,言寓荆连忙扶他,迟慕瑀起身道,“父亲说,男人要敢作敢当。”

迟念简直要被自己儿子气疯了,言寓荆跪求道,“师父,慕瑀有情有义,您,小言就放心了。”说到这里,竟然笑了出来,他脸肿得恐怖,笑得也令人惊心。

迟念看他们父子二人并肩跪在一处,言寓荆还伸手握住了迟慕瑀的手,迟念重重点了点头,“好!人说墓镧的少主少年英雄,我今天才知道,果然有血气有魄力!”

迟念从来不说反话,言寓荆本来只为了儿子的事高兴,如今看师父这样子,也是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迟慕瑀背上伤痕几欲裂开,更是只能咬牙硬撑。

迟念从他二人身旁走过,伸腿就踢翻了一只木椅,伸脚向凳腿中央一劈,就断了一大块木棱,迟念拉过迟慕瑀带着伤痕的左手,很久的事情伤痕却依然清晰,可见他当时有多坚决,迟念冷笑道,“你真有本事。”

迟慕瑀也是铁了心,“父亲说过,慕瑀长大了,可以决定自己的事。”

迟念将手中木棱子打了个转,要迟慕瑀转身,迟慕瑀才转过身去,迟念一棱就敲在迟慕瑀背上,迟慕瑀后背本就才挨了秋瑀宸的藤杖,又哪里受得了迟念下手的力度,才一下就打得迟慕瑀趴在了地上,迟念呵斥道,“自作主张,你好大的胆子!”

言寓荆看迟念还要打,他不敢拦,却是自己扑在了迟慕瑀身上,他不敢压着迟慕瑀后背,用自己双臂将身体撑起来罩在迟慕瑀身上拦着,“师父要打打小言。”

迟念伸手就将言寓荆拎起来扔到了一边,一把将迟慕瑀拉起来,盯着他眼睛,迟慕瑀不敢再辩,低头道,“慕瑀知道自己不对,任凭父亲责罚。”

迟念将手中的木棱子扔到他面前,“自残肢体,谁教给你的?你怎么不知道学点小璟的好处。”

迟慕瑀心道,“父亲终于肯这么叫非叔了吗?”可是言寓荆在旁边,他也不敢说出口。非璟煜一直想拜迟念为师,可是任非罹如何纠缠,迟念却从来没有答应过。

迟念看迟慕瑀心不在焉的样子,心境竟然是也平下来了,他不是容易动怒的人,越生气就越镇定,“你很喜欢自虐是吗?”

迟慕瑀垂下头,迟念冷冷道,“捡起来。”

迟慕瑀连忙用右手捡起地上的木棱子,迟念皱眉道,“换左手!”

迟慕瑀将木棱子换到汗津津的左手里,迟念低头道,“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迟慕瑀咬着唇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将手掌向前四十五度伸着,举起木棱子狠狠地敲下去,迟念伸了个懒腰,“小言,你去拿尺子。”

言寓荆不敢怠慢,连忙出去找了一把自己做衣服的木尺子回来,迟念懒懒望着他,“去量量伤口有多长?”

言寓荆连忙用尺子向迟慕瑀手掌比过去,就找尺子的时间,迟慕瑀已经用木棱子将自己手掌打得肿了起来,言寓荆将尺子搭上去,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他不确定伤口的长度和惩罚的轻重到底是如何相关的,言寓荆低头看了下,道,“33毫米。”

迟念根本连动都没动,“少报了多少?”

言寓荆一惊,险些没有握住尺子,知道瞒不过,嗫喏道,“八毫米。”

迟念靠在了床架上,“打吧,等肿起来八毫米我们再开始算今天的账。”

迟念一觉醒来,迷迷蒙蒙的却依然听到戒尺的声音,他拉开了窗帘,看一看表,却只过了五分钟,迟念走到迟慕瑀身边,伸手就将木棱子夺了过来,“你不识数吗?现在这样子,至少13毫米了吧。”

迟慕瑀手痛得厉害,只是低下头,迟念将木棱子在手上跌了个个,“什么时候的事?”

迟慕瑀低低道,“去年生日。”

迟念揉了揉眼睛,“你今晚是打算睡还是不睡?”

迟慕瑀想了片刻,“慕瑀想回去睡,慕瑀怕自己受不住。”

迟念伸手将他拽起来,看他后背湿了一片,若是汗水泡到伤口那就麻烦,却只道,“你倒明白!”

迟慕瑀如今哪有说话的份,只是听着,迟念算道,“我没兴趣罚你,昨天在球场上,那个灌篮,你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不过,一罪不两罚,算你躲过去。今天的事,你瞒了我一年半,也算是你的本事。”

迟慕瑀习惯性地撕着唇上的干皮,等待宣判,迟念道,“我最不喜欢就是自残肢体。”

迟慕瑀点头,“慕瑀知道。”说到这,迟念却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拉开了自己衣柜,扔了一套他惯穿的练功服给迟慕瑀。这种衣服穿起来很费力,迟慕瑀用一只手就更难,迟念也不管言寓荆替他穿,等一切弄好了才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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