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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94)

宁重楼羞于启齿,他没有说山洞里有一张奢华的大床,那个人制住他喂下的不仅仅是毒药,还有□。那个人点了他的穴道脱光了他的衣物,将他绑在床上……之后的事如一场噩梦,他不愿再回忆。

“瑶儿,当年比武我虽然略胜一筹,不过受伤不轻。我要面子好强,又想尽快摆脱那个人,就强撑着没有马上疗伤,而是施展轻功跑到远处才藏身调息。但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经这一拖延,我内伤加重,一时无法凝聚心神,还惦记着临盆在即的你的母亲,越发焦虑慌乱。内功疗伤最忌这一点,我走火入魔,晕倒在深山。幸好命大没有死,手脚不能动却被一个好心的樵夫发现背到山下。

除了比武那段,其余都是我渐渐回忆起来。头几年我是浑浑噩噩武功全废,忘了自己是谁,饥一顿饱一顿晃荡着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被宁家的人发现。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祖父,不仅愿意收留我这几乎形同废人的儿子,还不惜金银请名医为我治病疗伤。过去他从不曾如此在乎我,我感激不尽,我不能负了他对我的期望。

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知道你也是我的骨肉,知道我欠你们母女太多,我必须补偿你。否则雪儿在天有灵会怨恨我,我心难安。瑶儿,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只要你说出来你要的,我都会尽力去满足。”

宁重楼靠着石壁,满腔深情溢于言表,全神贯注都投在秦瑶的身上,仿佛只要看着她,得到她的谅解,他就能够忘了身体的痛,能让心中好受一些。

“瑶儿,你是否被平南王逼迫,才来宁家。平南王利用你当幌子,实则想要将我整治得生不如死,还要害宁家这些无辜的人,对不对?”

秦瑶点头,并不打算否认这一点。不过更她无法心安理得再继续享受着宁重楼源源不断的父爱。

宁重楼舐犊情深不难看出,清清楚楚不打折扣,他情真意切,他是诚心悔过要赎罪,可惜他有眼无珠被人蒙蔽玩弄认错了对象。他真正的骨肉或许已经被吊在刑房之内受苦。

他真可怜,他的儿子廿一更加可怜。

本该是廿一在此聆听他的忏悔,感受他的父爱。

尽管之前宁重楼对廿一没有更多照顾,廿一还是因着父子之情,对宁重楼牵肠挂肚。她若再继续这种错误,让她情何以堪?

她不能再隐瞒真相了!为了廿一,她不可以自私,她不愿廿一再受半分委屈,而且是因着她错失了父爱。

于是秦瑶开口,坚定地说道:“家主大人,我并不是你的女儿。”

“瑶儿,莫非你还是不信我?不肯原谅我?”宁重楼颤声问着,竟急得泪光隐现,他伸出手臂,想要抓住秦瑶的手,想要表达他的真心,他必须求得她的原谅……为了自己也为了宁家。那个人说秦瑶是受控于平南王,身不由己,她所作所为很可能就会害得宁家支离破碎。他不可以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他要争取她能够站到他这一边,一起对抗平南王的阴谋。

秦瑶见宁重楼执迷不悟,禁不住提示道:“家主大人,您难道不曾怀疑廿一也与您有关么?”

“廿一……那个奴隶?他长得的确与我酷似。不过那个人特意提醒我,廿一是王府训练的影卫,否则他一个贱奴何以学得一身高超武艺?他应该是平南王安排的暗棋。瑶儿,你千万不要再被那个居心叵测假装可怜的奴隶蒙蔽。”

秦瑶心中一揪,她这种外人听了如此言语已经是无法承受,倘若廿一亲耳听闻他的父亲这样说他这样防着他,他的心会不会碎掉连渣滓都剩不下?

平南王处心积虑的阴谋,和李先生具体执行又添油加醋的这一步棋,真的好狠辣。

她过去自认不是善人,与那两位相比,终于是小巫见大巫差了太远。

95真真与假假

秦瑶耐着性子好心道:“宁重楼,为何你要相信那个人的话?他先下毒害了你的从文,又骗你离开喂你毒药,讲了一通好听的故事。就算他给了你所谓解药,你为何要信他呢?说不定这正是王爷的阴谋。何况廿一容貌与你酷似,你不怀疑原因么?”

宁重楼则坚持道:“那个人描述的许多细节与我回忆起的事情十分吻合。而且他说他……总之我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我虽然也怀疑过,廿一为何容貌与我酷似,但是我知道世上医术可以造出相似的面孔……”

秦瑶见宁重楼执迷不悟,急得插话道:“王爷这么多年正是靠廿一的容貌才寻到你这个‘真凶’,他的容貌绝非改易的结果,否则解释不通啊。”

“瑶儿,王爷只是那样对你一说。天下之大人海茫茫,靠一个有可能肖似父母的孩子的容貌去寻他的父母,岂不是太渺茫了?那孩子完全可以长得像母亲。王爷寻到宁家,定然是依着别的途径,而且处心积虑已久,才会暗中布局,甚至经年累月改易一个奴隶的容貌,为了他的阴谋能实现。”宁重楼自认为有理,语重心长道,“瑶儿,廿一究竟是什么人?他身上没有朱砂痣,你可曾想过他作为奴隶有太多不寻常的地方。让我怎么能轻信他?”

“只凭那样一颗朱砂痣,就能让你信了我?只凭那个居心叵测的人三言两语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你就不肯再细细想是否还有其他可能?”秦瑶气得声音发颤。

宁重楼此时也意识到,秦瑶神态反常话中有话,而且刚才她竟直呼他的名姓,如果她自认是他的女儿,不该这样的。难道真有隐情?她反复提到廿一,莫非……宁重楼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廿一有可能也是我的骨肉,你和廿一是孪生子?不会的,那个人对我说你是爱上廿一了,才会对他那么好,时刻照顾着他。我不能见你被坏人利用耍弄,我……我这才单独找你在这密室之中详谈。”

“哈哈……”秦瑶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却淌下两行清泪,对着宁重楼一字一句道,“宁重楼,我今天就豁出性命告诉你一句实话。你推测的不无道理,可我才是你口口声声所谓的坏人,而廿一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信不信由你。李牧云倒是有一点没骗你,我的确是爱廿一,廿一亦喜欢我。为了他不再被伤害,我不能让你继续执迷不悟。”

“你说什么?”宁重楼怒目圆睁,面色青红交替极为激动,全身都在颤抖,双手下意识捂住头部,嘴唇开合又说不出道不明,直直盯着秦瑶,呼吸急促到胸口起伏显而易见。

秦瑶再次重复道:“廿一才是你与先王妃慕容氏的亲生儿子,我只是王爷的棋子,未必真是王府的二小姐。宁重楼,你要杀要剐我都不怕,我只是不想与廿一分开,再不忍见廿一被你伤害。”

说到最后这一句,秦瑶是故意为自己留了后路,宁重楼虽然是廿一的亲爹,不过她也不想因为他一时糊涂赔了自己性命。她一边表态,一边向后退,算计着离密道出口机关的距离。万一宁重楼控制不住,真对她起了杀念,她定然要奋力逃离险境。

谁料宁重楼捂着头神情越发痛苦,双眼之中弥漫起血丝,面色渐渐苍白,神智迷离地问道:“李牧云,你怎知我见的那个人是李牧云?你说廿一是……是我的亲子,那你是谁?你若骗我呢?瑶儿,你是不是恨我,才故意这样说,我……李牧云说你恨我的,会说很多荒唐的话,让我不要信,让我劝劝你,不要再……”

秦瑶心中奇怪,为何宁重楼会那么听信李牧云的话,宁重楼失踪的时候还记不起李牧云是谁,现在却变成句句信他而不信旁人?

秦瑶猛然醒悟,当初她是被李牧云用了摄魂术哄着说了真话,李牧云也用那招数拷问过阿墨。据说摄魂术能迷人心智,李牧云若对宁重楼处心积虑报复算计,定然知道他的心理弱点,宁重楼会否是着了道才这样糊涂黑白颠倒……

“宁重楼你镇定一下,李牧云是不是对你用了摄魂术?”秦瑶大声喊着,试图唤回宁重楼的理智。

可是宁重楼眼中血色未退,整个人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向着秦瑶扑上来。

在宁重楼眼中,秦瑶的身影与慕容雪重合,他隐约察觉她想要离开,他不能让她走,他已经失去了一次,这一次不能再失去,他要留住她。

在秦瑶看来,宁重楼急切地向着她伸出手臂,像是要拉住她,她越发害怕。他是中了摄魂术还是根本就怒极想要对她不利?做贼心虚,秦瑶惊慌地又退开几步,手摸着背后的墙,凭着记忆搜索着那个开启密道的机关。

宁家刑房之内,廿一的处境更是凶险。

“重楼……”李牧云恍惚地喊着那个名字,声音出口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他,是那个人的奴隶儿子。一个从小被踩在脚下受尽折磨卑微如尘土的奴隶,怎会有那种眼神?廿一一向是温顺的,为什么变了,廿一都知道了什么?

李牧云靠近廿一,用鞭子戳入那翻卷的伤口之内搅动,阴森森质问道:“贱奴,是谁告诉你这些?”

廿一痛得身体颤抖,背上鲜血淋漓,手脚下意识撕扯着铁链,想要挣脱桎梏,语气却是越发强硬,不回答问题,而是继续要求道:“告诉我真相!否则我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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