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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16)

米英被老乡的故事感动的稀里哗啦,嘴里不停的叨念:“赶明儿我交了男朋友,一定要带他来走走这相思桥。”

我则笑着问老乡:“您这个故事讲得真不错,打哪儿看来的?”

老乡被我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不瞒小姑娘,这个故事是我们当地旅游局的同志教我们讲的,让我们这些村民们都要记牢,讲给游客们听,好大家能记住我们云桥渡口。”

我说:“故事挺感人的。”

我们坐着摇摇船一路到下游的三角洲,老乡把船系在岸边,指着一片建筑说:“那边就是迎春园,里面全是迎春花,出了园子往东走,还有玉兰庭,都是咱们这边的有名的景点儿,跟渡口索道合称云桥三秀。”

我们几个人一合计,打算先逛逛这迎春园,脚还没迈进园门,就听后面常征的声音喊:“总算追上你们了。”

我回头,正看到他抱着一捆子树苗跑过来,天还不算暖,他却只穿了件套头衫,外套脱下来系在腰上,我问:“追我们干嘛?”

常征举了举抱着的树苗,说:“不是说好了去植树吗?”

米英在旁边撇撇嘴说:“你刚才不是忙着呢,我们就先自己玩儿了。”

我抬头看向远方的索道桥,那桥晃晃悠悠的在空中横穿过去,把大溪河两岸联系起来,的确解决了不少实际问题,看来沟通很重要,我重新跟大家商量:“要不我们先种了树再去逛园子吧?”毕竟,植树的主意是我出的。

撑船的老乡给我们指点:“三角洲附近的空地都可以种树,挨着河边种,以后那儿的土壤就不容易被水冲走了。”

敞着借来的铲子比较袖珍,像我们学校食堂用来炒菜的,我们一点儿一点儿的挖土,好不容易才挖成坑,再把小树苗的根部放进坑里,然后添土,我跟米英说:“小时候写植树的作文都瞎编,现在真来植一次树,发现以前自己写的那些过程都不对。”

米英笑起来,说:“得了吧,我小时候写作文都是要浇水的。”

温琅说:“我也是,写的比你还多,植完树还要去看看小树发芽了没有,然后高高兴兴的跟妈妈说‘我又做了一件好事。’”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温琅同学,你居然把植树节和学雷锋日的作文编成一个,真会省事儿。”温琅挠挠头,憨憨的咧了咧嘴:“我小时候就愁写作文,编都不会编,老师每次给我评作文都说跑题。”我一本正经的摸了摸他的头,说:“可不,你现在又跑题了。”说完,跟大家一起笑起来。

我们的植树活动绝对是应付事儿,大家玩儿的性质居多,看着种的乱七八糟一片小树苗,我问常征:“咱种的树能活吗?”

常征坚定的点头:“一定能。”

种完树,我们接着去逛迎春园,正如老乡告诉我们的一样,满园子都是迎春花,一簇一簇的,枝叶相缠,虽然不够漂亮,却清新雅致。

来游览迎春园的还有很多别的班的同学,大家前前后后散了满园。米英属于走马观花的,进了园子,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我本着为他们殿后的想法,就沿着小路慢慢走,边走边欣赏沿途星星点点的小黄花。

本以为我是最后的了,可是一回头,发现常征比我还慢,他手里拿着一枝藤蔓,上面缀着几片稀疏的叶子和小花,他好像盯着那根蔓研究了好久,才追上我,说:“下午康静云找我问云桥的景点来,我就给她讲了讲。”

我说:“哦。”常征见我瞅着他手上那根藤蔓,就递给我看:“路上捡的,你要吗?”我摇摇头。常征就把那根蔓丢进灌木丛,我问:“既然不想要,你刚才还捡它干嘛?”

他说:“就是瞧着挺特别的。”

跟常征一起逛园子,我觉得特别扭,对他说:“大家都自己玩儿自己的,你要看哪儿好玩儿,可以多看看,一会儿大家门口集合。”

他指着我走的路说:“我觉得这条路上的景色还不错,就走这条路吧,你呢?”

我歪了歪脑袋,说:“我歇会儿。”估计他没想到我这么说,干张了半天嘴,却啥都说不出来。

大家出了迎春园,又往玉兰庭去,我跟着人群慢悠悠闲逛,边逛边心里叨念米英也不等等我这个同桌。这次常征走在我前面,他站在盛开的玉兰树下,回过头看我,初春灿烂的阳光透过浓密的玉兰花洒在他身上,似乎也沾染了玉兰的优雅和馨香,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耀目的明朗,暖暖的春风拂过,玉兰花的花瓣羽落在他头上,他居然没有发现,只露出微微的笑容。

我就这样失神在这无边的□□里,久久凝望。甚至很多年后,忆起常征,我都记得那个春天里他恒久的笑容。

走了一个下午,大家终于又聚回出发的地方,温琅开始给我们补充“战备物资”。康赫赫抢了我的麻辣豆腐干,我追着他要抢回来,米英翻开我的背包,拿出一包便携“洽洽”,说:“还有很多好吃的,花生米要不?”

我说:“那是给温琅他们准备的。”

康赫赫抓住我的话柄说:“怪不得宋嘉佳说你爱江山更爱美人呢,今天我可见识了啊。”

我气恼的拿瓜子丢他:“你见识什么了啊?你今天戴眼镜了吗?500多度的大近视。”

米英开了几个果啤,大家分了分,我又把花生米打开,班长他们几个哄抢了一阵,就没剩下多少了,我把剩下的递给常征,他只看着那个扯碎了的包装袋,很是不屑的说:“不要。”

我有些生气,“不要算了,反正也不是给你的带的。”我一边喝果啤一边把花生米嚼的嘎嘣响,米英笑我说:“梁云舒,你跟花生米有仇是怎么着?”

不是跟花生米有仇,是跟常征有仇。

回去的时候,就没有船可坐了,我们只能徒步走回大本营,米英跟康赫赫打赌,谁先回去就让对方请吃一个星期的甜筒,我笑话她:“一个星期的甜筒也不怕腻?”

米英狡黠的一笑说:“他请不了一个星期,学校大门他也出不去呀,到时候我再敲诈点儿别的,他绝对不能说不。”我劝他:“班长是老实孩子,你可别害人家。”米英咂咂嘴说:“我害人家关你什么事儿,我又没害温琅。”

我十分认真的跟她说:“我跟温琅可没任何关系,你别动辄把温琅搬出来堵我的嘴!”可能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大,温琅和常征都停下来回头看我。我叹了口气,推了推米英说:“快走吧,既然跟人家打赌,我可不希望你输了。”

米英乐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嘿,这样才像我同桌嘛!”

米英他们走远了,宋敏拉着温琅一路走一路讨论他们物理小组的事儿,就剩下我跟常征结伴,我找不到什么话跟他说,就故意高抬着头,把马尾辫晃得左右摇摆。

常征指着路边平平整整的大石头问我:“你不是一路喊累吗?要不要再歇歇?”

我学着他之前跟我说话的口气,说:“不要。”

开始他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后来想了想居然扑哧一下笑起来,说:“你学我干嘛?”

我十分无辜的说:“没有学你啊?”

他站在我前面,微簇着剑眉,扬扬手说:“咱别闹脾气,成吗?”

又不是我先跟他闹脾气。

中途又路过渡口索道,常征极兴奋,不管不顾的拉着我的胳膊说:“那边就是有名的渡口索道。”如果没有听划船老乡的故事,我没准儿还会撺掇他一起上去走,可是,现在情形却不一样了,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也就是一坐普通的索道桥。”

常征却不太赞同的说:“这可是整个大溪河上唯一的一坐软桥,走上去来回晃,应该很有趣。”

我摇头:“有趣你自己去吧,我……晕高。”常征出主意:“要不上去我拉着你,你只要闭着眼就行。”我说:“闭着眼我也晕高。”

常征无话可说的看着我,显得很失望,“你明明答应的。”我深吸了口气,说:“那时候我可没想到这桥这么危险。”

回去的路上,常征又开始对我横眉冷对,我早就认清了他的喜怒无常,也不觉得怎么样,反正就是俩人各走各的路,谁也不说话而已。

下午回到集合地点,大牙已经在等我们了,说要带我们去参观当地的高中,我们排好队等大巴车来接,康静云又混到我们班里头,要跟常征一起坐车,大牙一直对康静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假装没看见。

常征拿了果丹皮给康静云吃,后来递给米英和宋敏每人一个。我弩弩嘴,心说,小气鬼。然后,直接把头转向一旁,却正对上温琅一双温柔双眸,看到我突然看他,他似乎有些猝不及防,冲我嘿嘿一笑,说:“我还带了QQ糖,你要不要吃?”我冲他眨眨眼,说:“不了,留着回去路上吃,馋着他们。”

温琅说:“好的,给你留着。”

我们参观的云桥高中比鼎城一中要小的多,学校没有图书馆,也没有机房,操场没有塑胶跑道,教室倒是不小,不过每间教室都摆满了桌椅,大牙给我们介绍:“这是云桥县最好的学校,在全省排在前列。”随后,又感慨的说:“看人家条件多艰苦,即使这样,升学率也没低过。”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话彷佛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老师,升学率可不是检验学校优劣的标准。”大牙诧异的看着我问:“你说,什么才是检验学校好坏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