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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年年有余(50)

葛言很谨慎的在沙发一角坐下来,问:“采访可以开始了吗?”

彭兴默然给她倒了杯茶,“尝尝吧,朋友送的大红袍,平日里我都没舍得喝。”

葛言当然知道大红袍何等珍贵,可是她并不想就这么陪她品茶闲聊,于是推脱:“嗯,谢谢,我不渴。”本以为这样,彭兴便不会再环顾左右而言它,可是,她低估了他的耐性。

“那你饿不饿,晚上有没有吃过饭?正好厨师还在,可以尝尝他做的焦溜丸子,……”

“焦溜丸子?”葛言自嘲的笑起来:“我想象不出来彭总怎么会喜欢吃这个。”

大学的时候,食堂里最受欢迎的菜就是焦溜丸子,一群人里,属葛言最爱吃,这样的食物太普通,又没有新意,出身富裕的彭兴却不太喜欢,每次一起吃饭,他都不建议葛言买这个菜,害得葛言总抱怨。那时候,宿舍里开卧谈会,林小年说她的梦想是找个会做饭的老公,于是,葛言也跟着说,她的梦想是雇个厨师,专门给自己做焦溜丸子,可是后来,她的工资水平,只有雇自己当大厨的份儿。

彭兴无奈的摇头,“我只是想试着尝试一下不同的口味!”

葛言面色沉下来,苍白的脸上涌起无限伤感:“可是,有些东西,不是能随便尝试的。”

彭兴捧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我知道,所以才后悔!……”

采访进行的并不太顺利,对于每个问题,彭兴都不太配合,直至晚上十点半,葛言还没有进行完采访,她硬着头皮问了最后一个私人问题,不等他回答,已经算是结束。

道别的时候,她说:“通稿出来,我会尽快拿给您的助理看。”

开始,彭兴并没因此说什么,直到把她送出家门,才叹息了一声:“葛言,我不是有害细菌,你用不着将我隔离的这么远。”

葛言悻然而笑,睁大眼睛说瞎话:“我,我哪儿有隔离你?”

夜色在黑暗中张狂,院子里的灯火根本照不到街道尽头,远处是一片茫茫的夜幕,没有方向,没有光明。

这一刻,葛言的心是静寂且麻木的。

彭兴在她身后,突然伸开双臂,从腰部抱紧她,久久难以放手。他将头贴在她柔软的脊背上,摩擦她消瘦的肩头,喃喃低语:“葛言……葛言……”

第 2 节

她使劲挣脱,转过身面对他,轻轻阖起眼眸,再睁开时已经从容了很多:“彭师兄,你愉悦了。”她甩开他的手,“我该走了,晚安!”她没有一丝留恋,迈开大步,将自己融入夜色里。

身后,彭兴失魂落魄的声音喊:“我送你!”回答他的只有晚风无声的呜咽。

尽管采访进行的不顺,但葛言还是整理了长篇稿件,她拿给主编审阅的时候,主编差点乐疯了:“葛言,真是多亏了你。”她亦情绪激动,默默开心了很久。

本以为那次采访后,她与彭兴就再不会有交集。毕竟,她早做好了打算,此生,要与他断个干净。可是,偏偏那个婚礼又让他们重逢。

林小年与于有余的婚礼,一干同学齐集于一堂。

葛言在人群中一眼就望到了彭兴,因为他太显眼,一身宝蓝色西服,把整个人衬托得更高挑俊雅。

她假装转身,错开他的视线。

身后,好友沈三月却忍不住赞叹:“看看,那帅哥是谁?……彭兴,彭师兄。”他久不露面,突然出现,当然在同学、朋友们当中引起注目。

有些旧友见到如今身价不菲的彭公子,纷纷围上来寒暄,他一时脱不开身,只能频频看向葛言,而她却对他的注视视而不见。

后来,终于能够走开的时候,又被沈三月拉住“公审”:“彭帅哥,是不是还对我们葛言不死心?”

她这么说,彭兴也不否认,只是笑。

后来,三月透露了一个据说是小道消息的秘密:“葛言的男朋友是某大学的年轻副教授,长相不差,还请我吃过饭。”

这下,彭兴笑不出来了。

婚礼结束后,大家有个临时小聚,阮晴空非拉着葛言叙旧。大家随意坐在一起,聊起大学时候许多趣事,引得人非常缅怀。阮晴空也是无心,她本就对他们的事儿知之甚少,更不清楚彭兴跟葛言之间的种种纠葛。后来,她不自觉提到关澜:“我在芝加哥看到她,之前你们一个宿舍的,叫什么来着?”大家都不愿再提起的一个人,自是百般回避,可是,阮晴空不知道啊,她追着彭兴问:“毕业之前,你那个秘密女朋友……叫什么呀?什么澜?”

在场的人无不哗然,薛冰再想堵住老婆的嘴,已经来不及,他装作无辜的托着腮帮子观察每个人的表情。

葛言倒是坦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彭兴已经微愠,握紧的拳头上爆满青筋,沈三月更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样子。

只有林小年夫妇,了然的对视一眼,然后赶紧打岔:“晴空,喝茶,葛言,你也喝……”

看到一句话临时引起的混乱和大家纷纷猜测的眼神,葛言再也坐不住了,跟林小年说了几句体已话,就要告辞。

这次,彭兴立即追出来,在她身后喊:“葛言,我送你。”

“不用。”她加快步伐,想赶紧逃离。

“我送你。”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用就用!”这次,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她不喜欢勉强人,他非要送,她就随他。只是,她要跟他说清楚:“彭总,你没必要这样刻意关照我,我不会感激。”

她叫他彭总的时候,已经无形中拉远了跟他的距离。

他有些痛心,她是故意这么疏远他:“别这么叫我,即使往日的情分没了,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名字吧?”

“我们之间,何必要这些客套的虚伪?”葛言向来说话直接,不喜欢绕圈子。

“……你能说两个互相分享过亲密初吻的人不熟?你能说两个在寒冬深夜相拥而眠过的人不熟?你能说两个在大学自习室一起坐了一年半的人不熟?……”他的音调渐渐低下去,说到最后,已经无声,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不可自拔。

她已经回过神,狠了狠心,硬是表现的没有动容,“是的,……不熟!”她不想再跟他牵扯,也无力再牵扯,怕自己伤的更深,无可救药。

还记得那年他们热恋,那时候,她觉得一切都美好。那时候的葛言,天真的对未来有诸多期待,她甚至想一毕业就结婚,成为一位年轻的小妻子,给他洗衣做饭,享受人生中最平庸的幸福。

可是,突然间,一切全都不复存在。没有原因,毫无征兆。

他突然提出分手,在她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他已经扬长而去。她以为,那是一个玩笑,他在逗她玩儿。她找到他,跟他说:“别开玩笑,我可从来没想过分手。”

他说,他并非开玩笑,他就是要分手。

这样突然的打击让她连伤心都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她也挣扎着问过他理由,他不但支吾着含糊其词,还逃避着不敢面对。

为此,她自暴自弃,看着自己的血流了一地,最后还是林小年最先发现,用枕巾堵住了她的伤口。那时,她终日以泪洗面,借酒消愁,整日宿醉不醒。即使这样,都没有得到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后来,她终于死心,终于知道,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有结果,不是所有的分手都会有原因。她明白了为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哭,不值。

她振作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从此,他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故意去忽略关于他的一切消息。她就当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这样的自欺,支撑她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的岁月。

时光,能让人学会遗忘,却不能完全平复那些爱过的伤,所以,她仍心有余悸,一句我们不熟,彻底划清了他们之间的界线。

“好,不熟!”他慢慢靠近她,他已经不敢再追问,怕她承受不住那些记忆的碎片拼接起来的噩梦般的剪影。

不经意间,彭兴已经将车开进了Z大校园,一公寓楼前的银杏树依旧挺拔,遮起大片阴凉。葛言将手扶在车子的安全把手上,幽幽的说:“我们似乎走错了方向。”

彭兴将车停下,在树阴里站立,他背过身对着葛言,用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叙述:“我时常会做同一个梦,梦见和你在这片树阴下拥抱,可是,每每醒来……”

“够了!”葛言打断他:“很抱歉,我下午有个重要的采访,必须回单位。”她转头就走,背影那么匆忙。

“葛言……”他知道,即使声音再洪亮,也无法唤回她的心意。

那个固执的女子,他明白他如何负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求得她的原谅。

那个他唯一真心爱过的女子,他已经无法让她回头。

葛言向来不喜欢不期而遇。

那天在影院门口,她挽着卓烨刚要进去,却看见了彭兴。她根本没想跟他打招呼,可是,彭公子却主动上前,跟她们打招呼。他礼貌周到,让人无法拒绝。

他不但跟他们一起进了影院,还跟卓烨聊的不亦乐乎。

电影开始的时候,彭兴将他们的座位一起换到VIP包厢,葛言反对,卓烨却很高兴,一个劲儿劝她不能拂了彭总的美意。本来是两个人的约会,到头来却成了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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