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应负少年时(136)

这一天过的飞快，傍晚时分二人吃过晚饭后，提着鞋子走在海滩上。

远方海天一线之处悬挂的那轮巨大红火的落日指引着所有人的归家之路，它将波涛微起的海面照耀地波光粼粼。

归家的渔船由远到近从小变大，渔夫们娴熟地船只停靠锁在自己家的位置，然后提着今天的收获往家的方向走去。

才在金黄细沙中慢慢向前走着的苏家怡，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好多年前在青泞湾的画面。仿佛小时候的眼中不能看到海边这样特有的安宁和祥和，当时小小的自己的小小心里还只有丢失了的童年玩伴，那时候同样是提着鞋子走在沙滩上，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临初哥哥珈珈姐姐都在，那该多好。

而现在的此时此刻，她的临初哥哥就在自己身边。这世间好像就是一个圈。

“为什么是北海？”海风吹起苏家怡的长发，她轻轻拨开挡在眼上的几缕，看着顾临初问。

“小时候你奶奶跟你讲很多海边的事情，你总是很想到海边去玩，后来有一次方叔叔说要带你去北海边，你兴高采烈地跑来跟我说，那时候你还说不清，还说成了白海，”顾临初看着自己的面前的黄沙，又看向远方的人烟，“再后来有一次，我听到方叔叔和苏阿姨在聊天，聊起二人在北海旅游的事情，那时候他们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幅画一样，自那以后我连做梦都很想去一次北海。可是当我知道了那些所有之后，去北海就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其实你知道，放不下的只是你自己。”

“我知道，这才是这件事中对于我最可悲的事情。”

其实这个时候，苏家怡已经知道了顾临初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自己，没用轰轰烈烈，没有凄凄惨惨，就像那轮炽烈的红日，它的消逝是最温润无声。

像它来时一样，温润无声。

在海滩上，苏家怡醒来的时候没有立刻睁开眼，她知道晚上陪她一起数天上星星的人早已不在自己身边。她没想好要用怎样的情绪来接受这一份悄无声息。

那双白色运动鞋还平静地躺在自己的浅黄色布鞋旁边。

“祁嘉……”苏家怡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可是喊出祁嘉的名字后她再也忍不住，在电话中泣不成声。

“别动，我在路上，五分钟。”

终究是陪着她看日落的人早已在天亮前提前离席，而那个要陪自己看日出的人，其实一直都在路上。

那个清晨，苏家怡在祁嘉怀中哭着看完了日出，是一片云将那刹那光辉挡在了后头。

林南珈接受不了一个此生最恨的人和此生最爱的人前后脚从自己的生活中离去。

和顾临初不同，她频繁地去陈医生办公室，想要尽快宣誓自己并没有再受到这痛苦的折磨。

而韩子昂代替了当年在顾临初林南珈这场猫鼠游戏中林南珈的角色，他从陈医生的回馈中得知，林南珈一直游走在崩溃边缘这条铁丝上。

她用表现出来的绝对坚强来祭奠顾临初，用对一切事物的暴戾来缅怀陈君梅。

直到那天她在自己房间中的角落里失声痛哭，对着面前一直不离不弃的韩子昂说：“我真的好难受。”

“跟我回加拿大吧。”韩子昂心疼却坚定地对林南珈提出建议。

林南珈也同意了。

离开前林耀对她说，南珈，不用担心我，爸还好着呢，去到那边重新生活，钱不够跟爸说。

林南珈说，爸跟我一起过去吧。

林耀说，我两年后退休了就过去。

两年后皮尔逊机场外高速一旁，林南珈和韩子昂坐在车上等着林耀坐的飞机降落。

韩子昂忽然从林南珈所坐的副驾前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精美饰盒，递给林南珈。

里面是一枚钻石戒指，极简的戒指环上有一颗在太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的钻石。

“这是顾临初当年买的，我借花献佛给你求婚，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像高三那年那样。”韩子昂的语气与当年无异，是真挚，是诚恳，是爱。

林南珈眼角有些湿润，她嘴角微微一笑，轻轻地打开饰盒拿出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刚刚好。

“我心里会一辈子有一个影子。”

“我知道，那个影子也在我心里。”

又一个两年。

那天苏家怡生日，她下班后挺着微隆的肚子回家，放下钥匙，看到祁嘉在厨房跟阿梓做饭，棠少康乐孝跟小善在陪他儿子玩耍。

“回来啦？茶几上有封你的信。”祁嘉从厨房往外喊。

苏家怡有个奇怪的预感，信封上只写着地址和苏家怡收，苏家怡心跳加快，拆开后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轮明日从海上升起嵌在海天一线，还能看到海面上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