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应负少年时(15)

阿珍姐姐一闲下来，就坐在一旁织着毛线，方纯离总是看的很入迷，那一针一线穿来绕去，一个下午过去一个小袖子便出来了，很是神奇。

“阿珍姐姐，你这个做给谁的啊？”方纯离跪在木椅上，双手撑在扶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阿珍手里半成的毛衣。

阿珍没有抬头就说：“给我乡下里的弟弟呀。”

这是后在一旁摘着桂花的林南珈也插嘴：“姐姐怎么不把你弟弟也带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儿？”

阿珍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方纯离在侧面看的清清楚楚，阿珍笑着，却有点苦涩，说：“哪有这么容易说城就出城，我这不就在赚钱，给他好好读书，以后才能出城里来呀。”

“那以后阿珍姐姐的弟弟出城来一定要找我们玩！”林南珈将刚摘下来的新鲜桂花放到一个白瓦碗里，边说。

阿珍看了看身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毛线的方纯离，看了看一本正经说要做出桂花蜜的林南珈，又看了看一旁正在专心致志研究着新到货的孔明锁的顾临初，笑笑说：“好。”

可是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见过阿珍的弟弟，后来听奶奶说，当年没多久后，从乡下里传来消息，阿珍的弟弟一次在水塘边玩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水里，就没了。

好像还说，她弟弟走的时候，就跟当年的我们一样大。

初上小学

没多久后，顾临初和林南珈要上小学了。当年还没有入学考试，只要有沛城户籍，都能以地段生身份跟随户口所在地就读附近小学。

如意巷的孩子都是去出巷子左转走五分钟就到了的如意小学。

开学第一天，两个小豆丁穿着蓝白相间的新校服，背着崭新的书包，手牵手在如意巷门口和大家一一道别，当年的上小学，就等于村里出了个大学生一样，街坊们都打开门，看着两个矮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走着。

方纯离坐在自家宅子门口前的石阶上，嘟着小嘴，忿忿不平地捡起小石子又扔出去。

初哥哥和珈珈姐姐都要上学了，就剩下她一个，她在心里鸣不平，埋怨苏慧如为什么不能早两年生她，这样就能和他们一起上学，又是可以每时每刻都见面，而不像现在，自己只能坐在家门口，看着他们欢呼雀跃离开巷子的身影。

顾临初和林南珈停在了方纯离面前，方纯离被二人挡住光线，感觉到四周忽然阴沉下来才抬头，看着二人朝气蓬勃地站在自己面前，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也要上学！爸爸妈妈我也要上学！奶奶我也要上学！哇……我要和初哥哥和珈珈姐姐一起上学！”

顾临初和林南珈早就熟悉了方纯离这一套，只是在嘻嘻的笑着。

苏慧如听到方纯离扯着嗓子凄厉的哭声，连忙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抱起她小声哄着：“小离妹不哭不哭哈，哥哥姐姐是先去给小离妹探探路熟悉熟悉，很快我们小离妹也就和哥哥姐姐一起上学啦……”

白明书也紧随其后走了出来，看到顾临初和林南珈笑着，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方纯离的头，大声地说：“你个大哭包，临初和南珈第一天上学你在这里哭，啥你都能哭一场。”

方纯离刚给妈妈哄得合上了嘴在用小手抹着眼泪，听到奶奶不留情面的指责，傍着妈妈在身边，又准备肆无忌惮地哭起来，哭声还没出嘴，顾临初和林南珈相视一笑，连忙跑上前，像方纯离招招手，方纯离连忙止住哭声乖巧地将身体向前探，苏慧如也笑着将方纯离往前送。

林南珈低下声音，双手拢起来在方纯离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我们放学带你去吃五羊。”

方纯离忽然转惊为喜，脸上认不出嘻嘻嘻地笑起来，林南珈和顾临初连忙将食指摆在嘴巴前小声“嘘”了一声，顾临初又在方纯离耳边说：“你下午看到巷口我们将书包摇两下，你就知道是我们，你就出来，明白了吗？”

方纯离使劲点点头，然后一脸欢喜地看着二人走出巷子。

苏慧如在后面和白明书相视一笑，各自摇摇头。

苏慧如难得在家，想着带方纯离出去走走玩玩，可是方纯离坚定地抱着哥哥姐姐留下的诺言，只坐在宅子大门前的门槛上，双眼定定地看着巷子口。

苏慧如走到方纯离身边蹲下，柔声说：“离妹呀，妈妈带你去看东湖剧场看木偶剧好不好？”

方纯离使劲摇摇头，奶声奶气地说：“不！我要等初哥哥和珈珈姐姐回来！”

白明书正在正厅里打着麻将，瞥一眼小小一只坐在门槛上的方纯离，说：“慧如，别管她，就让她坐着，你难得回来一趟，也好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