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应负少年时(53)

“我没那么娇气我自己能行，你回去吧。”林南珈看都没看韩子昂一眼。

“她半点儿没伤着你不一样，你可是真伤到了，你看你手臂……”韩子昂神色认真。

林南珈哭笑不得：“我自己伤着我当然知道还要你来告诉我……”

“我就送送你，不然不放心啊！”

“你有啥不放心的……”

“哎呀我送你就这么丢你脸吗！”

“哎呀你烦不烦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林南珈心里本来就烦躁，韩子昂真诚倍至的纠缠反而火上浇油，她将怒气破口而出，却又后悔了，“我不是嫌你烦……”

“我我我……我刚刚不知道你想一个人待着我我我我我这就走……”韩子昂惊慌得手足无措，他一边转身离开一边磕磕碰碰地说着。

林南珈看着韩子昂这么个往日在球场上叱咤风云正气凛然的大男生忽然像一只受了老鹰惊吓的小鸡一样落荒而逃，她那么一刹那心里反而觉得好笑。

她对着两步一回头的韩子昂大声喝到：“算了算了，你要跟你就跟着吧。”

韩子昂停下了逃跑的脚步，站在原地迷茫地看着林南珈：“你……你你又不想自己待着了？”

林南珈原地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了他半秒。

“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你是不是计生委的？”

“.……韩子昂我脾气不好你给我正常点……”

“啊……你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

“那你是有还是没有……”

“我家二老都是给国家打工，当然努力积极响应国家号召……”

“行了行了行了……”

“啊啊啊好好好你别生气我说我说……我家就我一个，我爸妈都是公务员哪里敢要二胎，为这事儿我爸妈还吵过不少架呢。”

“为什么？”

“我妈想要多一个孩子，说可以到香港或者回老家生，我爸保守固执，死活不肯。”

“那你自己呢，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我？我当然想啊！有个弟弟妹妹我就不会一个人这么无聊了，看我表哥，他就有个亲妹妹，看着他俩我可羡慕了。”

林南珈没有再说话，她低着头大踏步地往前走着，韩子昂就在她身边滔滔不绝地说着。

金灿灿的落日霞光在他们斜背后倾倒着，将他们的灰暗的身影拉得颀长。

“我以前有个弟弟。”

“啊……那现在呢？”

“……他死了，被摩托车撞死的。”

韩子昂停下来，沉默地看着林南珈沉重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看到林南珈金光闪闪，像远山低沉红彤彤的大太阳为她披上了一件黄澄澄的金丝披风一样。

他跑上去，在她旁边偷偷瞥了她几眼，小声地说：“对不起……”

林南珈看着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反而先笑起来：“你对不起什么？”

“你刚刚肯定是想起你弟弟然后难过不开心啦，我还一直在你身边吵着你烦着你。”

林南珈忽然觉得，此时此刻身边的韩子昂跟往日在班上威风凛凛桀骜不驯正义凛然的韩子昂不太一样，这时候身边的他，有点二，是往日在学校里丝毫不察觉的二。

林南珈到家楼下时，韩子昂跑到她面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你不要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希望在明天嘛……”

“你少看点广告……”

韩子昂腼腆地笑了，摸摸自己的脑袋，又说：“你不开心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

“家里电话线给老鼠咬断了。”

“那我明天上你家给你重新安一条电话线……”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

“你记得给你手上药，你家有没有红药水，要不要我给你去买……”

“韩子昂……”

“行行行我这就走，你自己小心点，拜拜……”

韩子昂一溜烟就跑了。

林南珈看着他的身影飞快缩小，忽然笑了。

回到家刚打开门，陈君梅坐在客厅里双手抱在胸前，冷声问：“刚刚那小子是谁啊？”

“同学。”林南珈一边换鞋一边说。

“同学？男朋友吧！一放假就知道出去玩，玩到天黑才知道要回家？还在家门口跟人家依依不舍！”陈君梅忽然破口大骂。

“你现在就打电话给老高，问问我们班上是不是有个人叫韩子昂？”林南珈就站在门口，刚消退的怒火又一下子顶上心头。

陈君梅一个枕头就往林南珈扔过去，林南珈想都没想就举起手要挡，都没意识到举起的是刚刚擦破皮还带着血的手。枕头一下子落在伤口上，林南珈不禁发出“嘶”的一声。

“我真是生你这么个女儿就是给自己添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