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应负少年时(52)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要离开，很多年以后他都不知道，这是他这辈子心底里最大的疑团，他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是失望？是悲伤？是怨恨？是无奈？

林南珈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两年后，林南珈没听完便站起来指着顾临初破口大骂：“你他妈是胆小！”

顾临初想想，好像胆小是最贴切的一个词来形容了，因为他还没过江就后悔了，他又一次一路狂奔回到小巷子，他想起小学三年级时的一篇课文，《和时间赛跑》，他仿佛觉得他在往回的路上再跑快一点，就能追上时间，回到过去。

可是当他双手撑在腿上气喘吁吁时，太阳并没有等他，一缕金黄色的晚霞落在那个路口，路口的终点只有一个老奶奶扶着墙走着，并没有方纯离。

他走进了二十九中附近的士多店在小混混们的注视下买了人生中第一包烟。

他甚至在点燃香烟后用尽全身力气吸了第一口后被呛到流泪，旁边的小混混看着他哈哈大笑，他凌厉地扫了他们一眼，小混混们没有再说话。

他后来费劲多少心思都再也没有能见到方纯离。

他在中考作文上写下一段话：

天道定酬勤，上天会在无意中给一路狂奔的你一个惊喜，可是你说，这不是我要的，你将惊喜随手扔到马路的一边，可是你没多久就后悔了，你又跑回去，惊喜却不在了。高傲的上天在你背后冷冷地说，你居然不要我的礼物，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了。这时候的你才发现，终点是不是你预期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沿途的珍惜。

口是心非

暑假开始没多久，顾临初有一天把孟佳约到了麓湖公园，在小火车前面，温柔地笑着对她说：

“我们在一起吧。”

孟佳惊喜，用力点点头，然后双手扣在顾临初脖子上紧紧拥上去。

小火车在她身后“呜呜呜”地长嚎，然后“轰轰轰”地驶过，从远到近，又从身后离开，很快又回到身后，最后还是控制的员工按下停止键，小火车才停下来。

林南珈被告知这件事是一周后。

那天顾临初和孟佳约好去沛城新开的海洋馆，孟佳忽然意味深长地说，要不我们加上南珈姐姐和韩子昂吧。

林南珈看着孟佳娇羞地倚靠在顾临初身上，韩子昂在一旁傻愣愣地笑。

她衬孟佳不注意，在顾临初耳边幸灾乐祸地冷笑：“你说得对，我不屑。”

这一整天里孟佳都像只树熊一样纠缠在顾临初身边，脸上一直挂着甜蜜的红晕，她一会儿乖巧地叫着南珈姐姐，一会儿娇羞地叫着初哥哥的，林南珈听得有些心烦。

一整天里除了孟佳本人以外都尴尬的气氛由最后惊险生死时速落下帷幕。

林南珈和孟佳从洗手间出来一刹那一辆摩托车从远处飞速向她们俩的方向冲过来，还没轮到孟佳的尖叫发出声来，林南珈已经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可是二人没站稳，最后还是一同跌到地上。

摩托车仿佛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车主竭力扭转车头，摩托车一个侧翻，带着车主重重地摔倒在地，车主还滚了两圈。

不远处的顾临初忽然大吼一声“佳佳”，和韩子昂迅速冲过去。

顾临初的这一声“佳佳”音量大气势宏，韩子昂听到，孟佳听到，林南珈也听到。

所以在顾临初跑到她们俩身边时，孟佳迅速扑到他怀中柔弱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也可巧，她也看到了顾临初一直看着林南珈。

孟佳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孟佳跌到那一瞬间因为林南珈拽着她，她在林南珈身上借了点力，她倒是没摔的多重。

林南珈却不一样，她摔在地上那道势儿又多重不说，还因为孟佳借的那道力，她在地上水泥地上还擦了一下，整个右手前臂都划破了。

林南珈从摩托车飞驰而来的那一瞬间开始有些有些恍惚。

她想起林开杨被撞的那晚上。

韩子昂想伸手扶起林南珈，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他神色比谁都紧张，林南珈甚至觉得他紧张起来的样子有点别扭，就像她小时候第一次想抱起还是一团的林开杨时又紧张又别扭。

顾临初后来再对着韩子昂笑的喘不过气地描述着他当时的动作，韩子昂脸上写满委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嘛……我第一反应当然就是想扶起她啊，又怕她不喜欢……”

最后顾临初负责送孟佳回家，韩子昂负责送林南珈。

林南珈和韩子昂目送顾临初搀扶着根本没有伤着却一瘸一拐的孟佳离开后，林南珈转身就走，韩子昂意识过来时林南珈已经走开好几步。

“你走慢点儿……”韩子昂追上林南珈，又再次想伸手扶她却半路缩回，脸上再次又紧张，又别扭。